聚光灯从舞台顶部直射而下,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破黑暗,将蓝雅晴牢牢框定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之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汗水顺着脊椎缓缓滑落,浸湿了紧身舞衣的后背,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音乐逐渐推向高潮,那熟悉的旋律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催命符,提醒着她——这是最后一个八拍,是那个练习了上千次的腾空转体接落地劈叉。成败在此一举。
助跑、起跳、旋转,她的身体如同被抛向空中的羽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而就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咔哒”一声细微的颤抖从右脚踝传来,那一刹那的失控使得她的身体比预期多转了十五度。这样的失误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在国际舞蹈大赛的决赛场上,这却是足以致命的关键。
蓝雅晴依旧保持着结束姿势,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但她脸上却挂着完美的微笑,那种经过无数次打磨、训练有素的笑容,掩盖住了内心的波澜。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震耳欲聋,可她的心却沉入了谷底。“他们一定看到了。”她默默想着,脑海中浮现出评委们审视的目光。
果然,当分数公布时,电子屏幕上冰冷的数字无情地宣告了结果:她以0.3分之差屈居第二。冠军是俄罗斯选手安娜斯塔西娅,那个拥有冰蓝色眼睛和近乎非人柔韧度的女孩。蓝雅晴看着对方走上领奖台,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团乱麻,却无法言说。
“蓝雅晴选手,”评委之一的严昊拿起话筒,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就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伤口,“你的技术无可挑剔,但舞蹈不仅仅是技术。你的表演缺乏灵魂,就像一具完美的傀儡在按照程序移动。而最后那个失误,正是你内心不确定性的外在表现。”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鞭子抽打在蓝雅晴的耳边,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严昊,这个被称为“魔鬼教练”的传奇编舞家,他的话几乎可以决定一个舞者的命运。此刻,他的话语无疑是在宣告她的失败。
赛后晚宴上,蓝雅晴独自躲在角落,小口啜饮着香槟,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母亲因为工作没能到场,只发来一条简短的短信:“下次努力。”寥寥几个字让她的失落更加浓烈。正当她考虑是否要提前离场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蓝小姐。”严昊站在那里,黑色西装衬托出他冷峻的气质。近距离观察,他眼角的细纹和略微花白的鬓角昭示了他的年龄,但挺拔的身姿依然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严老师。”蓝雅晴紧张地放下酒杯,声音微微发颤。
“我有个提案,”严昊开门见山,语气直接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在筹备一个名为‘凤凰计划’的封闭式特训项目,为期一年。从全球挑选五名有潜力的年轻舞者,进行全方位重塑。我看中了你。”
蓝雅晴瞪大了眼睛:“我?但您刚才还说我的表演——”
“正因为有缺陷,才有提升空间。”严昊打断她,目光锐利如鹰,“你今年22岁,技术上已经成熟,但还来得及突破自我。如果接受,明天上午十点到这个地址。”他递过一张名片,转身离去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满足于永远做第二名,可以不来。”
那一夜,蓝雅晴辗转难眠。严昊的“魔鬼训练”早已闻名业内,据说他曾让一名女舞者连续练习同一个旋转动作八小时,直到对方晕倒在排练厅。然而,他的学生也确实无一例外地成为了顶尖舞者。天亮时分,她拨通了现任舞蹈老师的电话。
“雅晴,这是难得的机会,”老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犹豫,“但你要做好准备,那不会轻松。严昊的训练方式……很特别。”
“您觉得我能行吗?”
“问题不是能不能行,而是你愿不愿意彻底打破自己,然后重生。”老师顿了顿,问道,“你妈妈知道吗?”
“还没告诉她。”蓝雅晴咬了咬嘴唇。母亲一直希望她按部就班地进入国家芭蕾舞团,而不是冒险参加什么实验性特训。
最终,好奇心和对突破的渴望战胜了恐惧。蓝雅晴拖着行李箱,站在了郊区一座被枫树环绕的现代建筑前。门口简洁地写着“凤凰艺术中心”。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她发现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四个人。一个高挑的女孩正以完美的芭蕾站姿立在窗边,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一个染着蓝发的男孩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一个穿着民族风长裙的腼腆女孩安静地站在角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还有一个表情严肃的男生正在做拉伸,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流畅地起伏。
“啊,最后一位到了。”严昊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穿着黑色训练服,整个人看起来比晚宴时更加威严。“欢迎加入凤凰计划。从今天起,你们过去的成就归零。在这里,你们将经历舞蹈生涯中最艰难的一年,要么浴火重生,要么黯然退出。”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逐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最后停留在蓝雅晴身上:“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