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淮安盯着掌心里的珍珠贝母,边缘还带着她发间的淡香,像是被雨水洇开的旧时光。
管家的催促声里,他忽然想起高考后那个蝉鸣刺耳的午后。
季晚清站在教室门口,阳光把她白色校服照得透亮,发间别着这枚贝母,说要去巷口买酸梅汤,却从此消失在青石板的转角。
轿车在雨幕中穿行,仪表盘的光映着他指节上未褪的红痕。后视镜里,银饰店的灯光渐成模糊的光斑,如同季晚清转身时伞尖划出的弧线,在记忆里荡开涟漪。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银镯,内侧刻着“清”字,是成年那天他在老巷蹲了三个小时,看铺匠一笔一划凿出来的。
“老陈”他忽然开口。
“查一下三年前七月,季晚清老家邮局的退信信息”
后视镜里,老陈的眉头皱了皱:“当年夫人亲自处理的,说小姐去了外省亲戚家……”
“我说查。”
时淮安的声音沉下来。
医院更衣室里,季晚清对着镜子摘下护士帽,银镯滑进洗手池的阴影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母亲的短信跳出:“今天巷口的紫藤开了,像你和小淮当年挂许愿牌的样子”。
别墅玄关,父亲的皮鞋声从楼梯传来。
时淮安攥紧贝母:“爸,当年您是不是找过季晚清?”
父亲听到后,扶着胡桃木扶手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沉下来:“有些路,一开始就不该并肩。”
凌晨三点,雨水渐歇。
时淮安又去了季晚清消失的巷口,青石板上的水洼映着碎星。
尽头的老墙爬满紫藤,正是她当年说“等花开了就一起去北方”的地方。指尖抚过石缝里的苔藓,忽然触到凹凸的刻痕——是半行小字,“对不起”。
医院值夜班的季晚清摘下护士帽,腕间银镯撞在更衣柜上。
值班室的门被敲响时,“季护士,302病房家属要见主治医生。”小护士的眼神带着八卦,“那个穿定制西装的先生,在病房里站了二十分钟了,盯着他妈妈的床头卡发呆”。
“好”
她捏了捏发颤的指尖,推开病房门,床头柜上的搪瓷杯正在冒热气。
时淮安转身,手中握着他妈妈的病历本,指腹停在“慢性肾病”的诊断书上,又望了望床头卡上“时母”的名字。
“季晚清”
“你妈妈的手术,我安排了最好的专家。”她轻轻的说。
说完正转身走时
“你收到过我的信吗?每周一封,从北京寄到你老家,退回来三十七封”
灯在天花板投下冷白的光,季晚清的指甲陷进掌心。
等了许久。
“时先生,”她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有些事,早就该烂在雨里。”
他忽然上前半步,袖口的雪松气息混着雨水,是记忆里高三教室后排的味道。
“我去了老巷的银匠铺,师傅说,那年有个姑娘来融掉银镯,最后却抱着模具哭了整夜。”
季晚清猛地抬头,看见他指尖捏着枚银戒,正是当年他们说好要一起打的对戒,内侧刻着“淮”字,和她腕上的“清”字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