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状签订第一日。
晨光微熹，天都渐渐热闹起来，在天都郊区的青岭山，文潇几人却已经挖了一早晨的土。此刻，地面的泥土被刨出一条很大的沟壑，像是一条巨蟒爬行而过留下的痕迹。沟壑里的泥土显然比周围要湿粘，色泽更黑，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白玖闻到那浓重的鱼腥味后，猛地抬手掩住口鼻，脚步仓促地奔向一旁。他扶着一棵粗壮的树干，身子微微前倾，干呕声接连不断，脸色惨白得如同被水浸透的宣纸般煞白。
一截手臂与一颗橘子闯入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橘子是递给自己食用的，连忙抬手制止，口中拒绝道:
白玖不吃，我毫无胃口。
裴思婧闻一下，反胃会好一点。
白玖感动地猛闻橘子，果然清新的柑橘香涌入鼻腔，恶心的感觉也不那么强烈了。
裴思婧蓦地转眸，镜心的身影恰好闯入眼帘——她双手紧捂鼻子，脸上浮现生不如死的神情，整个人仿佛即将被那股难以忍受的气味逼得干呕出来。
赵远舟闭目，轻轻垂下张开的手掌，很快，黑色泥土里缠绕而上很多股猩红色的戾气，钻进他白皙的指尖，沿着胳膊往上，赵远舟睁开眼睛，双眸猩红。与此同时，卓翼宸手上的光剑感应到这股气息，立刻散发出银蓝色的光亮。
赵远舟定定地看着黑色沟壑前方，隔了层血色滤镜般，这片土地曾经过的画面便在他眼前重复上演。
目睹此地曾发生的全部过程后，赵远舟了然道:
赵远舟原来是水族作祟。
文潇水族有很多，龙、鱼、玄龟、鲛人，能不能把范围缩小一点？
赵远舟思忖片刻，旋即及其认真道:
赵远舟长得丑的。
文潇无语至极，镜心更是赏了赵远舟一个爆炒栗子。
镜心你是不是嫉妒啊？
妖的真身就算再怎么丑，化作人形时都会变成俊男靓女。
卓翼宸冷言道:
卓翼宸就是，妖只分强弱，怎会分美丑。是妖，都丑。
卓翼宸目光掠过被他们夹在中间的镜心，直逼赵远舟，疑似在指名道姓。
镜心忍了又忍，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最终，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卓翼宸的肩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无奈:
镜心卓大人请记住，这里不只有赵远舟一只妖，下次请点名道姓，不然我会揍你的。
卓翼宸尴尬颔首，一声如蝇蚊般的“嗯”从喉间溢出。
赵远舟更是大发慈佩的为卓翼宸讲起妖的美学:
赵远舟大妖法力无边，可化身万千皮相。但我们的审美和你们不太一样，比如你们觉得白发沧桑，略显老态，不美。可在我们妖眼里，一头拖地白发，那可是强大妖力的象征，美得不行。
文潇“低语”询问镜心:
文潇真的？
镜心转过头，目光落在赵远舟鬓角处那两簇刺眼的白发上。她扬起手臂，指尖拂过自己如瀑般的乌黑长发，那柔顺的发丝一直垂到臀间，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镜心他说得对，但女妖们最喜欢一头黑发。
整个大妖貌似也就赵远舟两鬓白发。
好些了的白玖与安抚的裴思婧一前一后归来。
裴思婧新娘的尸体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
卓翼宸回想卷宗内容:
卓翼宸卷宗里记载的，是在附近的芦苇塘里。
裴思婧去看看。
芦苇丛的后方，静卧着一片湖泊。湖水泛着淡淡的绿色，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之上，湖面平静无波。
文潇距今为止，凶兽一共抢了七次婚，七具新娘的尸体都在在这个湖里发现的。
赵远舟他弯下腰，指尖悬停在湖面上。很快，水里便有丝丝缕缕的红色戾气浮出，那戾气被吸入了他的指尖。赵远舟皱了皱眉头，刚刚吸取的戾气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压了压那种不舒服的感受。
镜心敏锐地察觉到赵远舟蹙眉的缘故，未加多言，玉手轻扬间已将一抹妖力悄然注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游走，替他将翻涌的气息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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