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荣山，小月顶的药谷里，竹舍依着山势而建，四周翠竹环绕，静得能听见风穿叶隙的轻响，倒像个与世隔绝的避世之所。

玱玹站在竹舍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见瞫湛沿着小径走来，便转身等候。

瞫湛打量着眼前简朴的竹舍，眉头微蹙，眼中难掩担忧，走上前向玱玹行礼，

瞫湛“听闻殿下搬到了小月顶，”

瞫湛“若非下人引路，这里还真是难找。”

玱玹微笑回礼，

西炎玱玹“又让瞫兄挂虑了。”

瞫湛“你倒是云淡风轻！”

瞫湛苦笑一声，语气凝重起来，

瞫湛“陛下在祭典上宣布德岩为储君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

瞫湛“中原氏族如今纷纷扰扰，”

瞫湛“六大氏除了我们瞫氏，都已倒向了五王。”

瞫湛“局面对你……实在不利。”

玱玹神色依旧平静，淡淡开口，

西炎玱玹“自父母离世后，我就从未有过什么顺境。”

西炎玱玹“不论风云如何变幻，设法应对便是。”

瞫湛摇头苦笑，

瞫湛“你的这份豁达和淡定，真让人佩服。”

玱玹抬手，示意他进屋详谈，

西炎玱玹“请！”

辰荣府，阿婼从花厅出来，跟着婢女穿过花木扶疏的小径，来到花园深处的凉亭。

花团锦簇环绕，辰荣馨悦已在亭中坐定，正优雅地烹煮着新茶，水汽氤氲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沉静，见阿婼进来，抬眸示意她坐下。

辰荣馨悦“一直没时间去看你们，玱玹近来可好？”

辰荣馨悦执起茶筅，轻轻搅动着茶汤。

阿婼坐下，温和地笑了笑，

皓翎婼“如今的形势，我不能说他很好，”

皓翎婼“但玱玹看上去的确和往常一样，”

皓翎婼“偶尔晚饭后，还会带着淑惠去山涧走一圈……”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意识到失言，连忙闭了嘴。

辰荣馨悦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烹茶，只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涩然。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平静地建议，

辰荣馨悦“如果你想帮玱玹，最好能嫁给我哥哥。”

皓翎婼“我知道。”

阿婼含笑望着她，语气坦然。

辰荣馨悦抬眸回视，目光复杂，

辰荣馨悦“我知道，你在心里嘲讽我，”

辰荣馨悦“如果我真想帮玱玹，为什么不自己嫁给他？”

阿婼轻轻摇头，

皓翎婼“没有。”

她的确没有嘲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为自己打算本就没有错。

辰荣馨悦拿起茶匙，舀起茶汤缓缓注入茶碗，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辰荣馨悦“我在西炎城长大，看似地位尊贵，”

辰荣馨悦“可在那些西炎贵族眼中，我是战败者的后裔，”

辰荣馨悦“不过是个质子，用来牵制我爹和我外祖父。”

辰荣馨悦“你知道做质子的滋味吗？”

皓翎婼“我虽然不知道，”

阿婼的声音温和下来，

皓翎婼“但玱玹在皓翎做过两百多年的质子，他应该能理解你。”

辰荣馨悦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辰荣馨悦“有一段日子，我每日睡前都在祈求，”

辰荣馨悦“祈求我爹千万不要反叛，”

辰荣馨悦“因为我不想被西炎王千刀万剐，挂在城头；”

辰荣馨悦“不想被掏出心肝，做成人棍。”

提及往事，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将斟好的茶碗推到阿婼面前，

辰荣馨悦“我知道你觉得我心机重，”

辰荣馨悦“连我哥哥有时候都不耐烦，觉得我算计得太过了。”

辰荣馨悦“可我没办法像阿念那样天真烂漫、随心所欲。”

辰荣馨悦“在西炎城时，我就发过誓，这一辈子，”

辰荣馨悦“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一定要站在最高处。”

皓翎婼“馨悦，你不必和我解释。”

阿婼轻声宽慰，

皓翎婼“这是你和玱玹之间的事，玱玹从未怪过你。”

辰荣馨悦“真的吗？”

辰荣馨悦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阿婼笃定地点头。

辰荣馨悦的目光渐渐变得傲然，语气也坚定起来，

辰荣馨悦“我是辰荣王族的后裔，”

辰荣馨悦“玱玹要想娶我，必须有能力给我最盛大的婚礼。”

辰荣馨悦“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还因为这是西炎族必须给辰荣族的。”

辰荣馨悦“阿婼，你明白吗？我不仅仅是我，”

辰荣馨悦“我代表着一个被打败的王族，代表着中原所有的氏族。”

辰荣馨悦“你可以随意简单地嫁人，”

辰荣馨悦“因为你身后是繁荣的皓翎国，世人只会赞你洒脱；”

辰荣馨悦“可我不行，”

辰荣馨悦“我的简单随意只会让世人联想到我们的失败和耻辱。”

皓翎婼“即使刚开始不明白，现在我也理解了。”

阿婼的语气真诚而体谅，

皓翎婼“玱玹一定比我更懂你。”

辰荣馨悦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红，

辰荣馨悦“本来只是想劝你嫁给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我身上。”

皓翎婼“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聊过了，挺好的。”

阿婼笑起来，打破了亭中的沉郁。

辰荣馨悦也跟着笑了，随即正色，

辰荣馨悦“阿婼，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玱玹亲密，”

辰荣馨悦“你的夫婿就意味着一定会支持玱玹。”

辰荣馨悦“而我哥哥身份微妙，他虽是赤水氏，却也流着辰荣氏的血。”

辰荣馨悦“你嫁给他，就等于玱玹同时得到了赤水和辰荣两族的支持。”

阿婼点头应下，

皓翎婼“我明白，我会仔细考虑。”

辰荣馨悦“要快，时间紧迫。”

辰荣馨悦催促道，眼中带着几分焦灼。

阿婼颔首，

皓翎婼“好，今日之内，我会给丰隆答复。”

「未完待续」

“今日之内，我会给丰隆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