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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带你回家

吻在刀刃凋零处

A-7破碎星环。

祁屿(L-204)半跪在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的战舰残骸后,剧烈地喘息着。

灰绿色的作战服早已被鲜血和焦痕浸透,紧紧粘在身体上,勾勒出精瘦却布满伤痕的轮廓。

后背那片巨大的粉红色疤痕灼痛到麻木,【枯木逢春】的力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灰绿色的瞳孔涣散失焦,倒映着周围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归档?

就在他视线逐渐变暗,准备迎接最终时刻时,头顶的天空(真空),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

一艘风格狰狞、完全陌生的舰艇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直接撞碎了几块挡路的漂浮残骸,悬停在他正上方。

舱门打开,一个身影直接跳了下来,落在他面前,激起细微的尘埃。

祁屿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看清了来人。

时砚修?他不是……?

时砚修扫了一眼祁屿的惨状,皱了皱眉,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他捞起,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极其高效。

“小子,撑住,带你回家。”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祁屿还想问什么,但极致的疲惫和重伤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时砚修将人带回舰艇,扔进医疗舱,快速固定并注入高浓度营养剂和稳定剂。

他看着医疗舱内祁屿那张苍白稚嫩却写满痛苦的脸,以及后背那道狰狞的疤痕,咂了下嘴。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他回到主控位,看了一眼屏幕。暗影的攻势在“主碑”被毁、时砚修介入、联盟决死反击的多重打击下,已经显露出溃败的迹象。「永夜号」也开始缓缓后撤。

胜局,确实已定。

“路怜逸,祁屿到手,伤得有点重,但死不了 我现在返航。”

“收到。,航线已清理,欢迎回来。”路怜逸的声音似乎平稳了许多。

时砚修设定好自动导航,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精神冲击,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看了一眼旁边座位上依旧在昏睡的盛槐序,又看了一眼医疗舱里的祁屿。

目光最后落在主控屏上,那个代表着第七研究所的坐标点。

家么?

他嗤笑一声,闭上了眼。

——

第七研究所,接引厅。

闸门再次缓缓开启。

时砚修的舰艇平稳驶入,停靠。

舱门打开,时砚修率先走出,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他身后,两名研究所的医疗人员快速进入,将医疗舱中的祁屿小心地转移出来,送往深层医疗单元。

接着,时砚修半扶半抱着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但依旧虚弱无比的盛槐序走了出来。

盛槐序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充满了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

他靠在时砚修身上,野蔷薇的信息素微弱却平稳,不再有之前的狂暴。

路怜逸早已等在那里。

他站在离舱门几米远的地方,白大褂依旧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目光快速扫过盛槐序和时砚修,确认他们的状态,最后定格在时砚修脸上。

甜巧克力的信息素平稳地弥漫着,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的底韵,仿佛融化的黑巧,苦涩中透出一丝极微弱的柔滑。

四目相对。

时砚修看着他,鎏金色的竖瞳中带着疲惫,却也带着一丝完成使命后的慵懒和得意,以及更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路怜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走上前,从时砚修手中接过了盛槐序的另一只手臂,共同支撑住他。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回来就好。”路怜逸的声音很低,嘶哑,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时砚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真实的、带着疲惫却无比舒展的笑容。

“嗯,回来了。”

盛槐序靠在两人身上,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他安心的气息,闭上了眼睛,彻底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祁平阁的通讯接了进来,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傅可卿醒了。”

——

第七研究所内部的灯光似乎比往常更显得幽蓝冰冷,空气循环系统低声嗡鸣,竭力过滤着从外部通道隐约渗入的、混合了金属熔毁、能量残余和一丝极淡血腥味的战争气息。

持续的警报声已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忙于善后的寂静。

主控室内,数据洪流依旧奔涌,但焦点已从激烈的实时战况转向损失评估、资源调配和幸存者追踪。

光屏上,代表暗影势力的猩红区域正在缓慢后退,联盟的控制区光域虽然残破不堪,却终于停止了那令人绝望的萎缩。

路怜逸站在主控台前,白大褂依旧纤尘不染,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制的疲惫,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逻辑核心超负荷运转后的凝滞。

他的指尖稳定地在光屏上划过,调取着各项数据,声音嘶哑平稳地下达着一连串指令。

“确认‘归葬者’号残骸定位,派遣‘清道夫’小组,优先级:回收黑匣数据,搜寻可能生还者。”

“启动‘壁垒’护盾K-99区域深度修复程序,能耗优先级上调至A级。”

“统计各战区剩余作战单位,启动自动归航引导,重伤者直接送往地下医疗区。”

“接入所有幸存归档单位生命信号,同步生理数据至主控网络。”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代表各个关键人员的监测窗口。

盛槐序被安置在特殊的隔离观察室,强大的镇静剂让他陷入深度修复睡眠,灰褐色的眼眸紧闭,眉宇间那层“静默VII型”带来的绝对漠然似乎松动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

野蔷薇的信息素微弱而平稳,不再有失控的躁动,医疗AI显示他的神经负荷正在缓慢下降,身体机能开始自主修复。

祁屿浸泡在深层修复单元的低温营养液中,后背那片巨大的疤痕在翠绿色微光的流转下缓慢愈合,生命体征虽弱,却已稳定下来。

灰绿色的发丝如同水草般漂浮,他苍白的面容在幽蓝光芒映照下,显出一种脆弱的平静。

傅可卿……路怜逸的指尖在那个标记为“长眠档案库 - Alpha-02”的窗口上停顿了半秒。

生命体征信号依旧微弱,但不再是之前那条近乎笔直的、濒临消亡的线,而是出现了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的起伏波动。

祁平阁已经过去,那边的情况暂未更新。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一旁抱臂靠墙而立的时砚修身上。

时砚修没有打扰他工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微仰着头,似乎在看那些流淌的数据,又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

他换上了一套研究所提供的深色便服,湿漉的黑发随意擦过,几缕不羁地垂落额前,那艘风格狰狞的舰艇已被他远程指令停泊在研究所外围一个独立的、被严格隔离的泊位,处于绝对静默状态。

他周身的野蔷薇气息内敛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慵懒而强大的存在感,如同休憩中的猛兽,与研究所冰冷精密的环境既格格不入,又奇异地形成了一种新的平衡。

鎏金色的竖瞳偶尔睁开,扫过路怜逸忙碌的背影,目光复杂难辨。

路怜逸结束了又一波指令下达,微微吸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他需要处理关于时砚修的问题,关于那艘舰艇,关于他消失期间的一切,关于他如今强大到超出数据库记录的力量……但此刻,优先度最高的是善后。

他接通了内部通讯:“派遣三支最高防护等级的回收小组,配备强精神屏蔽单元,前往S-9阴影区坐标点……接应SS-01(祁肆眚)及其附近所有可识别联盟生命信号单位,动作要快,暗影虽退,但那片空域仍不稳定。”

“是,路教授。”

命令下达后,主控室内再次陷入忙碌的寂静。

时砚修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力竭后的沙哑,却依旧拖着那股懒洋洋的调子:“喂,路大教授,忙完了没?能给口喝的么?打了半天,嗓子冒烟。”

路怜逸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在控制台侧面按了一下。片刻后,一个勤务机器人无声滑入,托盘上放着一杯清澈的饮用水。

时砚修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随即满足地叹了口气:“谢了。”他将空杯放回托盘,目光再次落到路怜逸身上,“怎么样,损失惨重?”

“在预估范围内。”路怜逸回答得冰冷,指尖不停,“得益于某些‘意外变量’的介入,避免了最坏结果。”

时砚修嗤笑一声:“‘意外变量’?你就这么称呼你的救命恩人兼最佳合作者?”

路怜逸终于转过身,镜片后的深灰色眼眸对上他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声音平稳无波:“你的回归和介入,确实大幅提升了生存概率,这一点已纳入战后评估报告,但你的力量来源、行为动机、以及那艘舰艇的科技背景,仍属于亟待解析的‘未知变量’,存在潜在风险。”

“啧,还是这副德行。”时砚修似乎有些无奈,又觉得理所当然,他走近几步,野蔷薇的气息再次若有若无地弥漫过来,“那你打算怎么‘解析’我?切片研究?还是严刑拷问?”

路怜逸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会需要你提供一份详细报告,关于你失踪期间的所有经历,尤其是关于那艘舰艇和你的力量变化。配合监测和必要的生物样本采集。”

“报告没有,”时砚修回答得干脆,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经历太多,懒得写,样本嘛……”他故意拉长声音,眼神变得有些危险,“看你拿什么来换。”

路怜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甜巧克力的气息微微绷紧:“时砚修,这不是交易。”

“在我这儿,一切都是交易。”时砚修逼近一步,几乎要碰到路怜逸的鼻尖,鎏金色的竖瞳深深看进他眼底,“我帮你们打赢了仗,救了你的人,现在,该你支付报酬了,路教授。”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毫不掩饰的期待。

路怜逸没有后退,尽管颈侧的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冷静地回视:“你的要求,在家主允诺的‘合作’框架内,我会酌情考虑,但现在,优先事项是善后和恢复。”

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的对抗,将问题引回了秩序和规则。

时砚修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玩味,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行,听你的,先‘善后’,”他退开一步,重新靠回墙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路怜逸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处理海量的数据流,只是操作台边缘,他垂下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

第七研究所,地下深层,“长眠”档案库。

这里的寂静与主控室不同,是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的死寂,空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水分,只有各种维生仪器发出规律而微弱的滴答声,如同冰冷的心跳。

无数个透明的低温休眠舱如同蜂巢般整齐排列,延伸至视野尽头,大部分舱内都沉寂着失去所有价值的“样本”,处于永恒的待机状态,与死亡仅一线之隔。

其中一个休眠舱旁,祁平阁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黑色石碑,矗立在那里。

他灰蓝色的眼眸低垂,落在舱内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傅可卿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医疗服,安静地躺着,仿佛与周围那些“样本”并无不同。

各种传感器贴片连接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监测着那微弱却持续的生命体征。

但不同的是,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此刻是睁开的。

不再是之前空洞的死寂,也不是濒死前的痛苦或绝望,而是一种……极度平静的、仿佛看透了一切虚无的茫然。

他望着舱盖上方冰冷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内壁,眼神没有焦点,仿佛灵魂飘荡在某个遥远的、无人能及的地方。

他醒了。

在那种本源枯竭、被判定为不可逆的衰竭之后,在投入这比死亡更冰冷的“长眠”之后,他竟然自己睁开了眼睛。

虽然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的意识回来了。

祁平阁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分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顶级Alpha白兰地的信息素被收敛到极致,没有丝毫外泄,仿佛怕惊扰了这不可思议的、违背所有逻辑的一幕。

他的目光扫过傅可卿苍白安静的脸,扫过他微微起伏的、极其轻微的胸口,最后,落在他左腕那道粉红色的、狰狞的疤痕上。

那道疤痕,在周围一片死寂的苍白中,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个永恒的、无声的控诉,又像是一个无法磨灭的、将两人命运扭曲捆绑在一起的烙印。

医疗AI的日志显示,傅可卿的苏醒没有任何预兆,维生系统的参数也未曾发生剧烈变化。

他的【治愈缪斯】本源监测曲线依旧紧贴底线,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他就这样,毫无理由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绝对的死寂和绝望深处,发生了一丝无法被仪器探测的、微小的质变。

终于,祁平阁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落在休眠舱侧面的控制屏上,解除了舱盖锁定。

微弱的气密声响起,舱盖无声滑开,更加冰冷的空气涌出,带着一种极淡的、属于各种药剂和低温保存剂的混合气味。

傅可卿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浅褐色的瞳孔缓缓移动,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将视线聚焦在舱边那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没有惊讶,没有恐惧,没有恨,也没有爱,就像在看一件熟悉的、却与自己无关的物品。

两人对视着,空气凝滞沉重。

“……为什么?”傅可卿的声音响了起来,干涩、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如同气流摩擦过枯叶,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祁平阁似乎听懂了。

为什么没有彻底销毁他?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最低限度的维生?为什么……他会醒来?

祁平阁沉默着,灰蓝色的瞳孔深处是一片冻结的冰原,无人能窥探其下是否有一丝涟漪。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他的逻辑核心,也无法解析当前的情况。

这不在任何计算模型之内。

“你的价值,尚未彻底归零。”最终,祁平阁给出了一个基于他逻辑体系的、冰冷的回应,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傅可卿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并不在意。

他缓缓移开视线,重新望向舱顶那片虚无的白光,仿佛那里有更值得关注的东西。

“是吗……”他极其轻微地呢喃了一句,再次陷入沉默,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耗尽了所有力气,呼吸变得更加微弱悠长,但生命监测信号显示,他并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只是进入了一种极浅的、安静的休憩状态。

祁平阁站在原地,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的傅可卿,看了很久。

最终,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拂过休眠舱冰凉的边缘,距离傅可卿放在身侧、带着疤痕的手腕只有几厘米的空隙。

但他终究没有落下。

他的手收回,重新垂在身侧,握紧。转身,黑色大衣的下摆划出冷硬的弧线,迈步离开。

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冰冷的死寂和那个奇迹般苏醒、却依旧如同人偶般安静的Omega,重新封存起来。

只有医疗仪器上那稳定却微弱的生命信号,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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