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推开书房雕花木门时,檀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父斜倚在真皮转椅上,银发在落地灯的暖光里泛着冷意,水晶杯里的冰块正发出细碎的脆响。
“爸爸,我要结婚。”沈迟直接开口道。
沈父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扭曲的弧线。“结婚,跟布果?”他仰头大笑,笑声却像卡在喉咙里的碎玻璃,“人家会同意?”褶皱里挤出的眼泪顺着法令纹蜿蜒而下,滴落在定制西装的领口,洇开深色的水渍。
沈迟的喉结动了动,说道“当年妈妈和舅舅不是给我们俩订娃娃亲了吗,为什么不同意。”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在触及父亲眼底翻涌的暗潮时,也无所畏惧。
沈父突然暴怒,水晶杯狠狠砸向波斯地毯,酒液在羊毛纤维里晕染成狰狞的深色。“可是那又如何,七年前就都结束了,没了,你懂吗,沈迟!”他扯松领带,脖颈青筋暴起,“为什么非要是迟布家的,忘了吧我亲爱的儿子,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他通红的眼眶,那里面翻涌的恐惧与痛苦,竟比愤怒更让沈迟心悸。
沈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实在无法理解父亲的态度。“那你能告诉我,我妈和舅舅当年是怎么死的吗。”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沈父忽然安静下来,脊背重重靠回椅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你不是已经自己去查过了吗,我动手的。”他阖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们要毁掉迟布两家的联姻,我......我别无选择。”
“细节呢,爸爸。”沈迟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私家侦探发来的加密文件。照片里,舅舅书房保险柜的暗格中,躺着两份被篡改的遗嘱,还有一张泛黄的病历——母亲的癌症诊断书。
沈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白衬衫上,像绽放的红梅。“好,其他的无所谓,不过我是要娶她的。”沈迟俯身捡起地上的水晶杯,“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不然怎么样......”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自己决定。”沈父别过脸,窗外的雨幕中,远处迟家老宅的轮廓在闪电中若隐若现。七年了,那栋烧毁的建筑始终保持着焦黑的模样,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两个家族之间。而沈迟藏在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那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布果站在父亲办公室门口,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的翡翠镯子。
惊婚来电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布果握着手机的指尖已经泛白。
“姐姐,我要娶你,加吉恩他不适合你。”沈迟的声音裹着电流刺进耳膜,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飞机起降的轰鸣,混着他急促的呼吸。布果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睫毛膏晕染出深色的蝶翼,正随着她颤抖的眼睑轻颤。
“你疯了吧,小迟!”她踉跄着扶住窗台。
手机在掌心发烫,仿佛能灼伤皮肤。她怎么也想不通,沈迟,是如何得知这个连家族长辈都尚未公开的消息。
听筒里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登机牌被捏得变形的脆响。“过几天忙完了,我就到你家来提亲。”沈迟的语气冷硬得像淬了冰,布果甚至能想象到他皱眉时眉心的褶皱——那个总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男孩,此刻竟透出几分危险的成熟。
透明的窗突然映出房门开启的阴影,加吉恩倚在门框上,银灰色西装衬得眼尾的泪痣妖冶。他无声地指了指腕表,订婚宴彩排的时间就要到了。布果慌忙捂住话筒,对着沈迟压低声音: “别闹了,好不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布果,你知道当年的...”沈迟的话被尖锐的电子提示音截断,信号在暴雨中彻底中断。布果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加吉恩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冰凉的唇贴上她发烫的耳垂:“谁的电话?”他的领带夹上,家族纹章的蓝宝石正幽幽发亮,与沈迟母亲留给他的那枚铃铛吊坠如出一辙。
布果只好说道,“沈迟”
“没事的,不用怕”加吉恩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搂住布果,安慰道。
简直乱套了,布果闭上眼任由加吉恩搂着,内心却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