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重倒计时

电子表盘裂成蛛网的手机在冰面折射出幽蓝冷光，林小满数到第七次震动时，终于看清锁屏界面弹出的信息：【您尾号0913的账户于05:20存入50000.00元，备注000002】。转账提示音在冷冻库里回荡，惊醒了浸泡在液氮中的尸体们。

第八号冰柜的观察窗正在渗出淡绿色黏液。林小满用冻僵的手指掰开柜门时，少年程曜的睫毛挂着冰晶颤动，他耳后没有蔷薇胎记，取而代之的是条形码下刻着的「原型体β-07」。

"别碰他！"

真正的程曜从通风管跌落，西装残片裹着机械骨骼。他脖颈处撕裂的皮肤像破败幕布，露出下方跳动着倒计时的电子屏——鲜红的「37」正在每秒递减。当他想抓住林小满的脚踝时，冷冻库顶棚突然裂开，暴雨裹着白蔷薇花瓣倾泻而下。

林小满在冰面上滑向北斗七星刺青指向的通风口。手机不断接收着过往转账短信，她突然发现所有到账时间连起来是组摩尔斯电码：05:20的短长短长对应字母"L"，03:14的短短短长对应"O"...六十八条记录拼出的密文在沾血的冰面显现——「LOOK BEHIND THE MIRROR」。

通风管道的铁锈割破掌心，林小满爬进标着"神经云枢纽"的房间时，整面墙的显示屏正播放着惊悚画面：九个克隆体同时在各自时空苏醒。08号踹开疗养院的铁门，07号在咖啡厅后厨点燃煤气阀，而她自己的监控画面显示，此刻正有双手从背后缓缓逼近。

镜子！

林小满扑向洗手台，在镜面翻转的瞬间跌入黏液管道。滑行数十秒后，她坠落在布满光纤神经网的球形空间。数百个悬浮屏环绕着中央的玻璃棺，棺中沉睡的老妇人正是程曜的"祖母"，她的太阳穴插着三十七根数据线，胸口名牌写着：【总工程师 林晓蔓】。

"欢迎来到意识坟场。"

老妇人的眼皮猛然睁开，露出机械义眼旋转的镜头组，"从你接受第一次转账开始，神经云就在扫描你的记忆图谱。"

悬浮屏同时闪现林小满的人生碎片：五年前被绑架进手术室的夜晚，程曜握着手术刀在她耳后刻下数字；每月转账后凌晨的基因编辑，程曜脊椎接口连接着她床底的管线；还有她每次用咖啡渍画星空时，那些图案正通过红宝石项链的摄像头重构初恋晓蔓的脑纹。

"你以为阿曜在复活爱人？"老妇人笑声引发神经网震颤，"他不过是我的生物处理器，负责将九个克隆体的痛苦记忆转化成永生代码。"

球形空间突然倾斜，林小满撞上标注"记忆银行"的保险柜。密码盘提示需要输入四位日期，她本能地画出咖啡渍星空——当星座连线投射在密码盘时，显示的竟是程曜每次发病的日期：0314。

保险柜弹开的瞬间，林小满被吸入数据洪流。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在眼前飞掠：真正的程曜早在十二岁就被制成人脑服务器，现在这个"程曜"是第七代克隆体，每代存活周期精确到68个月。而所谓的早衰症，不过是意识超载引发的排异反应。

"找到你了。"

机械臂穿透数据流抓住她的脚踝，程曜的右半身已完全机械化，倒计时屏幕显示「12」。他扯断连接林小满后颈的数据线，蓝血从嘴角滴落在地化作荧光数字：【5:00】。

整座实验室开始崩塌。林小满被推入逃生舱时，看见程曜将电磁刀刺入自己的机械心脏，爆炸的火光中传来他最后的嘶吼："记住！每月五号是意识重置日，千万不要..."

逃生舱弹射进暴雨的刹那，林小满的手机收到特殊震动。六十八条转账记录的坐标在地图连成DNA链，终点落在咖啡厅地下三十米处。而最后一条信息来自陌生号码：【第九实验场监控视频.avi】——点开的画面里，五年前的程曜正将枪口对准她父亲："想要小满活命，就让她以为自己是孤儿。"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