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与猫

作者嗯，对。

作者失踪人口回归<(￣︶￣)/

------------------------------------------------------

梅雨季节的第六天，林夏在小区后门的旧邮箱里发现了一只猫。

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只浑身沾着泥点的三花猫，右前爪还缠着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纱布，缩在邮箱最深处，听见动静只敢把尾巴尖悄悄卷起来。林夏蹲在积着水的青石板上，从帆布包里摸出半块金枪鱼三明治——这是她今天的午餐，掰成碎末递进去时，指尖触到了猫爪垫的温度，软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

“以后叫你绣球吧。”她看着猫埋头吃东西时耳朵尖的绒毛颤巍巍的，忽然想起老家院子里那丛蓝紫色的绣球花，“我奶奶说，绣球花开的时候，雨就快停了。”

绣球确实像带着停雨的使命来的。在此之前，林夏的生活是一滩被雨水泡发的旧报纸。三个月前从设计公司辞职，带着攒下的一点积蓄回到这座南方小城，租了间一楼带小院子的老房子，却总在深夜被窗外的雨声惊醒，想起在大城市里被甲方改了十七遍的方案，想起出租屋楼道里永远散不去的油烟味。她把画架支在窗边，画布却空白了整整一个月，铅笔落在纸上，只画出几道歪歪扭扭的横线，像被雨水冲垮的栅栏。

绣球很乖，从不乱叫。林夏白天去附近的花店打零工，它就蜷在玄关的旧藤筐里睡觉，筐子是前房东留下的，边缘缠着几根褪色的蓝布条。晚上林夏坐在桌前发呆，它会悄悄跳上桌子，把下巴搁在空白的画布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的手腕，像在催促，又像在安慰。

真正让林夏重新拿起画笔的，是绣球的爪子。那天她给绣球换纱布，发现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小片淡粉色的疤痕。她蹲在地上，看着绣球用那只爪子轻轻拍打着院子里刚冒芽的三叶草，忽然觉得该画点什么。她找出尘封的颜料，调了一种浅得像雾的蓝色，在画布上画下第一朵绣球花。

画着画着，院子里的雨好像真的小了。林夏开始每天早起，去花店挑选最新鲜的花材，把向日葵、小雏菊、洋桔梗插进家里的玻璃瓶里。她的画布上渐渐挤满了花：晨光里带着露珠的玫瑰，暮色中泛着微光的薰衣草，还有沾着雨珠的铃兰，像一串串小小的白玉铃铛。绣球总是趴在画架旁，有时会用爪子蘸一点落在地上的颜料，在画纸边缘留下一个浅浅的梅花印，林夏也不擦，就把那个小印子当成画的落款。

七月初的一个傍晚，林夏正在画一束刚买的白色绣球，忽然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隔壁的张奶奶，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小姑娘，看你这几天总在院子里画画，天热，喝点汤解暑。”

林夏接过碗，绿豆汤的甜香混着院子里的花香飘进鼻腔，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在夏天的傍晚端着绿豆汤，坐在院子里的绣球花下，听她叽叽喳喳地讲学校里的事。那时候她总说，以后要当画家，把院子里的绣球花全画下来。

“奶奶，您看我画的绣球花。”林夏把张奶奶请进屋里，指着画布上的花。张奶奶凑近看了看，笑着说：“真好看，跟你院子里种的一模一样。对了，前几天我看见你家猫在院子里追蝴蝶，可活泼了。”

林夏回头看了看，绣球正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爪子搭在窗沿上，阳光落在它的绒毛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她忽然觉得，那些被雨水泡得发沉的日子，好像就在绣球的呼噜声里，在画布上渐渐晕开的色彩里，悄悄被晒干了。

那天晚上，林夏画到很晚。她在画布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丛蓝紫色的绣球花，花下趴着一只三花猫，猫的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藤筐，藤筐上缠着褪色的蓝布条。画布的角落，她特意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梅花印，像一个小小的约定。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画布上，落在绣球的身上。林夏伸手摸了摸绣球的头，它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绣球，你看，雨停了。”林夏轻声说。

绣球眨了眨眼睛，尾巴尖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像是在回应。院子里的绣球花，在月光下悄悄舒展了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林夏知道，从明天起，她可以迎着晨光去花店挑选花材，可以在院子里画画，听绣球追蝴蝶的脚步声，再也不用害怕深夜的雨声。

因为她知道，只要绣球在，只要画布上的色彩还在，那些美好的日子，就会像院子里的绣球花一样，在阳光里，悄悄绽放。

---------------------------------------------------

作者没了(●v●)

作者拜拜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