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鱼缸》

作者嗯，对。

作者我回来更新了。

作者这几天出去玩了。

作者去看海。

作者现在在高铁上，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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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第一次来店里时，手里拎着个半旧的帆布包，拉链坏了，露出一角天蓝色的布料。她说要修鱼缸，玻璃接缝处渗着水，像只在悄悄掉眼泪的眼睛。

“养了条斗鱼，叫阿灰。”她指着鱼缸里那尾灰扑扑的鱼，鳞片黯淡，尾巴缺了个角，“别人不要的，我捡回来的。”

我那时刚接手这家老五金店，父亲留下的扳手和螺丝刀在墙上挂得整整齐齐，唯独鱼缸维修是外行。她却不介意，搬了张小马扎坐在门口，看我笨手笨脚地打胶，嘴里絮絮叨叨地讲阿灰的事——它怕黑，要留盏小夜灯；不爱吃饲料，得喂剪碎的丰年虾；尾巴是被前主人家的猫抓的，现在见了毛绒玩具就炸鳞。

胶干的三天里，她每天都来。有时带个烤红薯，掰一半塞给我；有时拎着洗好的草莓，红得发亮，说在菜市场跟摊主讨价还价赢来的。我发现她左手手腕上有道浅疤，像条褪色的线，问起时，她就转着手腕笑：“小时候跟猫抢鱼干，被挠的。”

鱼缸修好那天，她抱着它往家走，走到巷口又回头：“明天带阿灰来给你看，它可乖了。”

可第二天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帆布包空荡荡的。“阿灰……跳缸了。”她声音很轻，眼睛盯着地上的砖缝，“可能是我没盖紧盖子。”

我蹲下去看她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鱼缸壁的青苔。她忽然笑了，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鱼鳞，灰扑扑的，像撒了把细沙。“捡了点鳞片，留个念想。”

后来她成了店里的常客，不买东西，就坐在小马扎上看我修东西。有时是漏了底的铝锅，有时是断了腿的塑料凳，她总说：“能修好的东西，扔了可惜。”

入秋时她带了罐桂花酱，玻璃瓶上贴着手写的标签，字迹歪歪扭扭。“我妈寄来的，她在老家种了棵桂花树。”她挖了一勺抹在馒头上，递过来，“甜的，你尝尝。”

桂花的香气漫开来时，我看见她手腕上的疤在阳光下泛着白。她忽然说：“其实阿灰不是跳缸的，是我故意没盖盖子。”

我握着馒头的手顿了顿。

“它尾巴烂得越来越厉害，游不动了，总沉在缸底。”她低头搅着罐子里的桂花酱，声音黏糊糊的，“我想，或许它想去找干净的水。”

那天傍晚她走后，我在店后面的杂物间翻出个积灰的玻璃罐，把她留下的鱼鳞倒进去，装了半罐清水。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灰鳞片在水里轻轻晃，像尾游不动的鱼。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下时，她没来。我以为是天冷，直到一周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来取她落在店里的帆布包。

“小满住院了，急性白血病。”女人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她不让说，说怕你觉得晦气。”

帆布包打开时，掉出个小本子，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鱼缸，里面的鱼没有尾巴，旁边写着：“阿灰，等我找到干净的水，就来接你。”

我去医院时，她正在睡觉，手腕上的疤被针头盖着，手背上布满青紫的针眼。床头柜上放着那罐桂花酱，已经空了，瓶底还沾着点褐色的酱渍。

她醒来看见我，笑了笑，眼睛亮得像落了雪：“我妈说，老家的桂花树被雪压断了。”

“没关系，”我把那个装着鱼鳞的玻璃罐放在她手边，“等春天来了，我们再种一棵。”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罐子里的鱼鳞，看了很久很久。

她走的那天，雪下得很大。我把那个空鱼缸擦干净，摆在店门口，里面养了条新的斗鱼，红得像团火。有客人问起，我说：“这是阿红，在等一个人来给它喂丰年虾。”

春天来的时候，我在店后面的空地上种了棵桂花树苗。风一吹，嫩叶晃啊晃，像谁的手在轻轻招。玻璃罐里的鱼鳞还在，只是水换了又换，清得能看见罐底的划痕，像条永远游不完的河。

有时深夜关店，我会对着空鱼缸坐一会儿。总觉得缸里该有尾鱼的，灰扑扑的，缺了点尾巴，在水里慢慢游。就像总觉得门口的小马扎上该坐个人，手里拎着帆布包，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说：“能修好的东西，扔了可惜。”

可鱼缸是空的，小马扎也是。只有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像句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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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了。

作者拜拜: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