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梧桐叶在蝉鸣中簌簌作响,雪怡抱紧怀里的书包站在校门口。阳光穿过叶隙在她白衬衫上投下细碎光斑,额前碎发被汗水黏成小卷,却遮不住那双清亮的眼睛。
"三年A班,雪怡。"
她在分班名单前站定,纤白手指顺着纸页下滑。忽然有阴影笼罩下来,带着薄荷味的风掠过耳畔:"同学,你的学生证。"
抬头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少年穿着浆洗得笔挺的蓝白校服,胸牌上"谢逸"二字力透纸背。他左手还捏着半块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银光。
"谢谢。"雪怡伸手去接,指尖堪堪擦过对方微凉的手背。谢逸已经转身走向楼梯,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别着的黑色钢笔。
开学典礼的礼堂里,校长正在介绍新生代表。雪怡望着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想起早晨在教务处看到的成绩单——全市联考第二名,谢逸。
"下面请新生代表发言。"教导主任的声音惊醒了恍惚的雪怡。礼堂顶灯突然熄灭,追光灯束如银河倾泻,照出台阶上那个修长的身影。
"我是谢逸。"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沉稳,"有人说第二名永远活在第一名的阴影里,但我想说..."追光灯突然闪烁,他顿了顿,"阴影的存在,恰恰证明了光明的存在。" 雪怡很震惊,难道学校的新生代表发言都是这么有问题的吗?才刚开学。
分班考试当天,雪怡提前半小时到校。晨雾未散的图书馆里,她看见谢逸坐在靠窗的位置,晨光为他手中的演算纸镀上金边。他解题的步骤总是快人一步,却总在得出最终答案前停顿片刻,仿佛在等待什么。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敲了敲讲台。雪怡检查着最后一道大题,忽然钢笔不出水了。她急得额角沁汗,余光瞥见谢逸的备用笔筒。
"同学,能借支笔吗?"她转头时,正对上谢逸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愣怔半秒,突然抽走自己常用的那支黑色钢笔:"这支写顺手。"
雪怡接过笔时碰到他的指尖,凉意顺着血管窜上耳尖。刚要道谢,却见谢逸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下解题步骤推过来。她瞥见最后一行小字:第三小问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更简洁。
交卷时雪怡回头,看见谢逸正在整理错题本。他翻开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便签贴在桌面,上面是工整的解题过程,空白处画着只抱着钢笔的兔子。
蝉鸣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八月末的蝉鸣裹着热浪,雪怡拖着行李箱穿过梧桐大道。校门口公告栏贴着分班名单,她踮脚寻找自己名字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谢逸正站在分班名单前,指尖在"三年A班"的名单上停留,阳光将他衬衫上的校徽映成淡金色。
“你在三年A班” 谢逸开口,
雪怡倒是感到奇怪,但是她还是回了句谢谢。她是走读,爸爸说他回来接她。
雪怡抱紧怀里的《量子力学导论》,梧桐絮粘在她的马尾辫上。暮色中的林荫道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改装摩托横在校门口,排气管喷出的白雾模糊了"实验楼"的金属标牌。
"小美女,能加个微信吗?"为首的黄毛甩开机车锁链,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雪怡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石柱,嗅到对方衣领残留的劣质古龙水味道。
"让让。"她侧身要走,手腕突然被拽住。对方拇指上的骷髅戒指硌得她生疼,雪怡瞥见戒指内侧刻着的"LY"缩写——那是上周物理竞赛组委会的专用标记。
"听说你拿了市物理竞赛特等奖?"黄毛的同伴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雪怡站在领奖台的照片,"谢逸那家伙没告诉你,我哥是评委会的?"他故意晃着手机,锁屏壁纸赫然是谢逸在特斯拉线圈实验时的侧脸。
"让开。"她抽出钢笔,在对方手机屏保按下指纹解锁键。趁对方愣神,雪怡将钢笔尖抵住戒指内侧的"LY"刻痕:"知道为什么评委会禁止私下接触参赛者吗?"她压低声音,"去年有个评委的儿子,因为骚扰选手被永久除名。"
黄毛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谢逸骑着黑色公路车冲破暮色,车筐里散落着沾满机油的螺丝刀。他单脚撑地时,腕间的机械表带扣松开,露出内侧刻着的"S&X"字母——正是三天前雪怡在失物招领处看到过的编号。
"需要帮忙吗?"谢逸的声音裹着机油味,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实验室的游标卡尺。黄毛认出那是物理实验室的固定资产编号牌,突然想起哥哥说过谢逸父亲是校董会成员,脸色顿时煞白。飞也似的逃走了。
雪怡接过车钥匙时,指尖擦过谢逸掌心的老茧。那枚戒指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光。当摩托车轰鸣声远去,她弯腰拾起戒指,发现内侧多了道新鲜的划痕——正是她钢笔尖留下的墨迹形状。"明早八点,"他摘走她发间的梧桐絮,放进贴着"S&X"标签的培养皿,"带着你的游标卡尺来物理楼天台。"
雪怡攥紧实验报告转身,没看见谢逸用沾染机油的拇指抹去唇印。月光偏移的刹那,培养皿底部显影出暗红字迹:「你破解了第一个麦克斯韦妖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