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低低的呜咽着,似乎又醒了过来。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成一团,幼安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有身上的灰后把他破碎的衣裳打算换下来。
少年脸上苍白,意识还算清醒,他身上烫的很。见幼安在扒拉他衣服后,面上一红,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迷迷糊糊中抬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嗯…?”声音小小闷闷的说着,带着点无力,被幼安听着多了一点淡淡的恳求味道。
“叫我幼安”
幼安蹲在床边,把他的手从她腕上拿下来,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她总觉得自从接了天道任务,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弟弟…似的。
“乖乖的,衣服脏了换下来。我给你擦洗一下伤口。”
听到声音,白屿川把头转过来,眼眸湿漉漉的。意识半醒的哼了一下,可能本能的回应她的话。
因为妖化黑色眼珠的另一半里融进了一些湖蓝色,一黑一蓝就这么看着她,幼安觉得妖异美丽,这让她心神一荡。
幼安咽了口口水,冲着心底的冲动,手竟动的比脑子还快。快速的就把人破掉的衣服一把脱了。连着裤子也一起扒了下来,只剩了那件里裤。
外边的本就丝丝缕缕也十分好扒,接着抄起被子就把人裹了进去。
动作之迅速让还在意识半醒白屿川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周身一凉,自己又进了一个温暖的被窝。
从小到大,连幼年期都没人给他换过衣服,这让他瞪大了的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
眼神这一下子都清醒了一大半。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懵懵的想着。
幼安大胆的举动让白屿川脑子里有点空白,反应过来后他开始像个鸵鸟一样,用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恼的他只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失忆…
幼安蹲在床边,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被子隆起的一团,她也愣愣的,能感觉自己砰砰的心跳。
白花花的大腿还有白色的里裤…罪过罪过。她脑子里全是方才映入眼帘的东西,深知此举有点过分了,但她面上还是装的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怎么了!我比你大,你小时候出生我还抱过你呢!忘了说,是你母亲让我过来找你的。”
饶是不通情爱的花灵,这种程度她还是有的数的。幼安的语气像一个长辈在和孩子讲道理。
在说到母亲两个字时,被子里的人慢慢探出头来。
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盯着她,被他眼睛看的有点心虚,幼安张口就胡说八道,样子还特别理直气壮。
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释怀的白屿川宕机半响,结巴着凑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幼安眼珠转了转,脸上表情突然一跨,又作一副伤心悲痛的样子,甚至还偷偷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屿川啊…难道你觉得我在骗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破小孩”
“不是…”白屿川看她一脸哭相,慌了起来,连摇着头。
为了让自己话更几分可信幼安特意撩起耳发,露出了耳朵上的小毛团。
“其实,你母亲她曾找人为你算了一卦,算你,命有一劫。托付我今日过来帮你渡劫。”说着悄悄打量他的反应,见他眼里疑惑又复杂的目光,也不知道信了几分,幼安又凑到他跟前。
“你看呀,这是不是你的毛毛,你们这种族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狐狸形态,见你可爱我欢喜的很,你母亲就送我了这个小毛团子”
幼安感觉她编的跟真的似的,语气也真切十分,有了这个信物,虽然话语还是多处漏洞。但她觉得白屿川多半也不会觉得她有恶意。
白屿川对小时候的事情知道的也很少,不知什么原因他好像丢失了过去的一段记忆。从他记事开始,他就在剑宗山上生活了。他师尊和他说过,在他下山清魔的时候,从狐狸窝里面捡到了他,他的母亲和族人当时都被魔修和魔兽们杀光了,师尊见他可怜灵根天赋好才收养的他。
从身边异样的眼光下,从小他就知道自己非人类,不过他似乎只是一只妖力低微到可以不记的狐妖,试过也不能化型。
后来在书阁角落的一本古籍上,他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九尾狐的信息,他们这一族,妖血珍贵可使人长寿,或许这是他母亲被盯上的理由之一吧。
九尾寿命及长,长成大妖分阶段,幼年期不过百年,生长期却长的很。过了生长期开始的第一月才能完全妖化显出本体。
白屿川觉得他师尊是因为看他妖力少得可怜毫无威胁。他才能被留在身边…可是他师尊或许并不知道他会妖化的事情。
人类都讨厌异类,讨厌的东西又怎么会去花精力了解它们。
他在剑宗的日子不长,也孤独的很,并不好过。
自那次仙魔之战后,他那晚金丹被魔尊碾碎,逃离魔界时不知道走了多远,走进一个陌生的林子里面后就昏睡了过去,直到再次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黑压压的地牢。身上还全是鞭痕…也不知道师尊他们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白屿川看着眼前这个跟仙女一样一身白衣的少女。
虽然她说的话一开始让白屿川并不是很相信,但是她展示的那个毛团上的气息确实和他自己一样,或许她并没有说谎。
而且不知怎么,她手指碰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那触感似乎隐隐能传到他背脊上…
幼安见他一脸沉思,用手指点了点他皱起的眉头,又接着道“你别想太多,今晚先恢复一下身子,我之后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幼安眨了眨亮亮的眸子看着他,眼里清澈又干净。
像一个什么永恒的承诺一般,这让白屿川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了很多,他感觉似乎胸口一直翻涌的疼痛也好了很多。
“嗯”他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很真切的那种。这让幼安看着心脏猛了跳了一下
这人怎么回事,用美色诱人?!
打了盆水过来,她先细细的擦洗了一下白屿川的手臂,顺便拿她白天买的愈合药膏把伤到的部分涂了一遍,加上她用自己叶子捻成的药粉敷了上去,那效果肯定比什么仙门灵药要好。
忽略白屿川还是紧紧皱起的眉头,她感觉他似乎身上妖化带来的影响退了下去,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上了一层血色。
在屉子里找到了一些绷带,她面露一喜。
方才在地牢里看的真切,大腿上的伤口是最多的,那个挂着肉的口子她可忘不掉的,其次在是胸口处的。
不过就在她为他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后,白屿川怎么着也不愿意掀开被子露出胸口和大腿的部分。
这让幼安有点苦恼,眼看夜也很晚了都快天亮了,哄人了半天她也有点累了
“谢谢…其他地方我自己来吧”白屿川一直盯着她为他擦洗伤口敷药包扎,虽然感觉到少女笨拙的手法,但她动作确实及其认真轻柔。
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白屿川开始对幼安说话的语气渐渐柔和起来。
“哎呀没事,你让我看看其他地方,不然我不放心。”
幼安是个善良尽责的花,情感上懵懂迟钝。对男女距离这种常识她还真不会注意到。
灵物天生亲近人,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就是发自内心的想关心眼前这个人。
对幼安大胆的发言让白屿川一时语塞。不过都能利落扒他裤子,眼下说出这种发言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他从没遇见过这种姑娘,虽然他在剑宗基本就没和女人说过话。
嘴里说着不害臊的话,做着不害臊的事情,眼里确是干干净净,一脸的单纯懵懂天真,让他着实不好发火。
“这不太好吧,还是我自己来吧”白屿川边说,手边又紧了紧自己的被子。像极了登徒子在调戏的良家少男。
如果是平常的姑娘见此早就退出房门了,可幼安却只觉得眼前的被子碍事的很,她小小的逆反心理被勾了起来。
“真的不给弄?”幼安眯了眯眼。
白屿川没有说话,默默往里缩了缩。
幼安漂亮的手指聚灵抖动着,窗外几根粗壮的藤蔓生长一般缓缓缠上了床边。
见到床边一抹翠绿,白屿川脸都黑了,眼下他又没有灵力,之前师尊给他的剑也丢了,而且眼前人还是家母旧友。
他也不能真和幼安动手。
索性认命的乖乖让幼安捆了个利落。
他十分不解的心想着这个女人真是不懂羞耻啊!
见白屿川一脸生无可恋,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幼安得逞的拿着药瓶绷带爬上了他的床上。
只掀开了有伤口地方的被子,幼安逐渐熟练的在胸口和腿上抹药包扎。
白屿川抿着唇低头不语,只有碰到几个深一点的伤口时眉头会皱起小小哼唧一下。
幼安动作很轻,时不时还会对着他身上呼呼吹气。
白屿川感觉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里面还夹杂了一丝愉快之感,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被碰过的每个地方都热热的,他似乎又身体发烫起来了…燥热的很。
幼安的手凉凉的,白屿川无意中贴脸冲她掌心蹭了蹭。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讨主人欢喜的小兽。
“嗯?”幼安眨了眨眼。
就在她手里多了个蹭过来的头,忽的从白屿川宽大的被子里竟跑出了很多白绒绒的大尾巴,接着手中的脑袋上也冒出了一对长长的狐狸耳朵。
一看就超级软乎乎的样子。
把药收了起来,藤蔓慢慢消失在了眼前,幼安发现床上的白屿川似乎刚刚在她手上蹭过来脑袋之后逐渐睡着了。
她把他摆好姿势放床上后,偷偷的把脸埋进了这几条大尾巴里面。
不是很满足,幼安索性又直接睡到了他的旁边,尾巴上都是桃花清香,一把搂了一半到怀里。她抱着这些毛毛也慢慢睡了过去。
晚上她好像梦到了一个长满了桃树的山谷,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只白狐。
小一点的白狐只有两个月幼猫这么大,可可爱爱奶团子让她抱着便不想撒手。
对着小奶狐的头没忍住猛猛亲了一大口。
软毛的触感还停留在嘴边没有消失,一阵头晕目眩,幼安发现她被人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起床气恼火的朝床上瞪了一眼,她发现刚刚踹她的人就是同样醒过来的白屿川。
耳朵尾巴还没被收回去的他现在满脸红红。看起来就像个煮熟的虾,直冒烟,红晕从耳垂到了耳朵尖。
白屿川只觉得早上睡着睡着突然感觉从尾巴尾端传来极其明显的嘴唇柔软的触感。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差点让他叫出来。
像触电一般极其放大的从尾巴传到了各个指尖,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像个炸毛的猫,还不熟悉的狐尾失控的一把将睡梦里的幼安甩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