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我们离婚吧。”
我是想这么告诉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他皱着眉头,高挺的鼻梁下,红唇微抿,眼底无一丝笑意。一头乌黑的短发打理的丝不苟,无意滑落到眉骨的碎发让他反添了几分矜贵。
他轻轻抬了抬手,后面几个人迅速清了“场子”,那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耳边渐渐消失,几个叔辈也打招呼之后识趣的灰溜溜的走掉了,果然还是老狐狸多。
不一会儿,人走的只剩我和简繁生。
简繁生从我失控开始,一直紧紧护着我,拉着我的手,不放开。
像小时候被打的时候,永远护着我。
我的情绪,不管是我因为愤怒而发颤的身子,还是面对现实的窒息感,我确信,他作为哥哥,他都能感受到。
“平先生,你怎么来了?”简繁生低头看了看我,抬头问他。
平生意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只是平静的走过来,谈谈开口:
“夫人的戒指忘拿了。”
他那张俊美的脸,平静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什么戒指?
结婚他都没出现,哪来的戒指……
“我来送。”他咬牙切齿道。
他脸色臭的要死,眉间用力拧起,恶狠狠地扯过我握紧哥的手,脸上写着不悦,把他手里的戒指硬生生的戴我左手无名指上。
这不是我的尺寸,会是谁的呢?
他力气很大,不算温柔,像是在宣泄不满,我手上的疼分不清是不是戒指不合适引起的。
“他是我哥。”我看着他眼睛解释道。
“我知道……”
他仰头应着,脸又黑了些,他187左右的身高不是刻意低头,正常站着已经看不到我,更别提仰头。
“平生意!”简繁生看我这么委屈,愤怒一把拽起平生意的领子。
“你要是做不到,就把她还给我!”平生意并没有恼,从简繁生耳朵低声说了几个字,说完,简繁生明显想一把掌拍死他。
“哥,你先回去吧,”我连忙把俩人拉开,“求你了……”
等哥走后,我忍痛把戒指用蛮力拽下来,放他手上,还他。
“……我想离婚。”我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底气不足。
比起他提,我提——才不会像被抛弃的那方。
“我委屈你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他一脸不可置疑,死死盯着我问。
“先生很好,是我对不起先生。”
“先生若是因为之前的事气不过,想怎么样都行……”
“别为难简家,别为难我哥。”
他听完,嘴角肌肉狠狠地抽搐一下,想发作,又在硬生生强压下怒气,随手抓了把头发,无奈的转过头,又转回来,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是无奈的,裹挟着满满的难以置信和怒意。
“然后呢?”他抬了抬眉,弯腰平视我,不死心问。
“对不起。”我认真道。
他更是破防了,气的胸口起伏更剧烈,愣了会儿,随手把卡放我披的外套囗袋中。
“简小姐,睡完我还不想给名分?”
我第一次听他报复性地称我“简小姐”,哪里怪怪的。
“什么都行?”
“那等病人好了,我们再慢慢谈。”
“周桂香家属在吗?”医生开门问,皱眉看过来。
“我在!”我连忙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招了手,带我去了办公室。
“……患者年纪太大,病情恶化,我们不介意再手术。”
“以上是我们医院的建议。”
医生的话总是游荡在我的耳边,像一场噩梦……
“只只,来,坐过来。”
走到病房门前,我才回过神。
“生意吧……也来坐,咳咳……”
周桂香,那个臭老婆子什么时候这么讨好人了,讨好样子说话时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像没了半条命。
平生意笑着拉我过去坐下后,接着一边说着我们的近况,一边倒了杯水递过来。
她却摇了摇头,一遍遍的抚摸我哭花的脸,念着我又瘦了。
她也瘦了,她吃喝不下。
“你们买的这衣服啊,不如我手缝的好,今年打了新棉……等我好了出院,给你们一人做一身,再冷也冻不着咱只只。”她紧握着我的手,几十年的老茧硌着我手心、手背、手指都疼。
周桂香啊周桂香,五年前你早就织不动了啊。
你怎么忘了。
“大奶奶,偏心鬼!不算着我那份啊?”
我们三个动作一致看向门囗,只见一少年轻松把行李箱放下来,他带着一顶印着英文的黑色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一幅大人样,但压不住他那种阳光明媚的感觉——淡黑的眼眸透着灵动与朝气,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嘴角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他只比我小两岁,叫谢让。
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大概是英国飞回来机票太贵太贵了。
“臭小子啊……”大奶奶心疼的抱紧谢让,责怪的话化作了一句,“也长大了。”
谢让看向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平生意,又求助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大奶奶。
“这是你只只姐姐的丈夫,平生意。”
“生意啊,这是谢让,比你俩都小,算个弟弟。”
……
谢让眼中明亮的光点黯然失色,他知道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拥抱了,默默伸出手:“姐……还真背着我结婚啊……”
是啊,玩笑话真成真了。
两人打完招呼也坐了下来,谢让特地买的水果她只吃了两囗,几乎是整块吞咽下去的。
下午五点后,医院里就要求家属离开,平生意当天就特聘了几个专业人员去照顾,我是很感谢他的,没有人在这一带比他更有话语权。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吧?”
“嗯?……哦,可、可以啊……”我不自然地拉紧安全带,唯唯诺诺回。
他点点头,思考了一小会儿。
“第一,可以离婚,不过我要以牙还牙。第……”
“等等,什么叫以牙还牙?”
“就是……我再睡回来。”
他坏笑着凑近我左耳朵,温热的呼吸亲昵的蹭着我的肌肤,是贪婪的。
“一秒钟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