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千纸鹤

圆形舱室的金属门发出液压装置压缩的嘶鸣，沈清澜的指甲在控制台边缘刮出五道白痕。林若曦的血正顺着医疗床导管流入透明容器，培养皿里那片带缝合针孔的皮肤组织在低温中微微卷曲。警报红光将DNA对比图染成血色，99.7%的相似度数据下方，"源样本采集于2019年12月24日"的标注突然开始闪烁。

"不是缝合日..."林若曦的喉结在渗血的绷带下滚动，染着蓝指甲的食指颤抖着指向全息投影，"是平安夜...她复制了..."

投影里的苏晚晴穿着无菌服，手套上沾着新鲜的组织液。年轻三岁的脸庞在无影灯下呈现出病态的兴奋，手术刀正从某个昏迷患者的肩胛骨处取下一块菱形皮肤。监控画面角落的电子钟显示着2019年12月24日23:17，与此刻控制台计时器仅差三分钟。

滑道出口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脆响。沈清澜抓起磁卡拍向控制台隐藏凹槽，防御系统启动的蓝光中，她看清卡面右下角的刻痕正被林若曦滴落的鲜血浸透——"当千纸鹤第二次被染红时"的字样像被激活的电路板般泛起紫光。

"抓紧我。"沈清澜扯断连接林若曦的导管，血珠在-20℃的低温里凝成红色冰晶坠向地面。林若曦的瞳孔已经扩散，右手却死死攥着从自己颈部扯下的追踪器，金属薄片上刻着与沈清澜颈椎内植入物相同的编号前缀。

防御屏障外传来高频电流的嗡鸣，苏晚晴的注射器针尖穿透门缝的瞬间，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生物实验室的广角监控。数十个培养舱排列在飘雪的玻璃幕墙前，每个舱体都标注着"2019.12.24-LX系列"。最近的舱体里漂浮着十五六岁的林若曦，连接她太阳穴的数据线正在传输脑电波图谱。

林若曦的身体突然弓起，带血沫的呼吸喷在沈清澜锁骨上："第三批...我是第三批..."她的指甲抠进舱壁某处刻痕，沈清澜这才发现金属墙面上布满用手术刀刻的日期，每个"2019.12.24"下方都画着歪扭的千纸鹤，最早的那个已经被血染成褐色。

滑道出口的金属板轰然倒塌。苏晚晴的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手里的注射器装着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液体。防御屏障的蓝光映出她颈部相同的缝合线痕迹，沈清澜突然意识到那些培养舱里的脑电波图谱传输方向——不是输出，是输入。

"你以为只有她在做克隆体？"苏晚晴的针刺破屏障，珍珠色液体接触空气立即汽化成紫色烟雾，"平安夜那晚，沉舟哥亲自签的基因采样同意书..."

林若曦的膝盖猛地顶到紧急阀门开关。沈清澜抱着她坠入通道时，磁卡紫光照亮了阀门内侧的钢印——陆氏生物三年前的安全认证标志，下方小字注明"仅限LX系列使用"。失重感中传来苏晚晴最后的尖笑："去问问你的好未婚夫，当年为什么要用婚礼请柬夹着采样同意书给你签字！"

垂直通道的缓冲气囊在距地面二十米处才弹出。沈清澜的后背撞上凝胶垫时，林若曦口袋里的追踪器突然发出电子音：【系统覆盖进度98%】。她们落进的下水道拱壁上，数百个荧光标记组成巨大的千纸鹤图案，最近的那个标注着今天的日期。

林若曦的指尖在沈清澜掌心里划出四个数字：1224。下水道尽头传来自动门开启的机械声，紫光从门缝漫进来，照亮了漂浮在污水中的婚礼请柬残页——三年前平安夜的烫金日期旁，印着沈清澜没注意过的极小字条款："签字即视为同意基因样本采集"。

\[未完待续\]污水没过脚踝的瞬间，沈清澜听见头顶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林若曦瘫软的身体突然绷直，染血的睫毛颤动着指向漂浮的请柬残页——烫金日期下方那行基因采集条款正被某种荧光液体重新勾勒，笔迹与陆沉舟签批文件时的连习惯分毫不差。

"他连钢笔都是特制的。"沈清澜攥碎残页时，指腹被纸缘割出细痕。三年前婚礼前夜，陆沉舟就是用这支笔在请柬上签名，笔尖漏墨染脏了她的婚纱设计图。此刻污水里突然浮起更多纸张碎片，每片都显示着不同条款，最新漂来的那片印着林若曦的基因序列图谱。

下水道拐角传来气闸释放的嘶鸣。沈清澜拖着林若曦退到拱壁凹陷处，发现荧光千纸鹤的翅膀由密密麻麻的监控探头组成。最近那个探头突然转向，镜头折射出她们身后自动门上的生物识别屏——识别区残留着半枚带血指纹，纹路与沈清澜三年前留在婚戒上的唇印完全吻合。

林若曦的呼吸骤然急促，沾满污血的手突然拍向识别屏。闸门开启的瞬间，沈清澜看见她脖颈缝合线下浮现出微型发光纹路，组成与请柬条款相同的法律条文编号。自动门内传出试管碰撞的清脆声响，三十米长的无菌走廊两侧，陈列着数百个注满福尔马林的圆柱形容器。

每个容器里都悬浮着身穿婚纱的沈清澜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