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交锋

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混着陈年积灰，沈清澜的指甲在金属接缝处刮出细小的火花。身后传来林若曦压抑的抽气声，她的病号服袖子卡在通风扇的螺丝钉上，绷带渗出的血珠顺着螺丝纹路往下淌。

"别动。"沈清澜咬住手机照明灯，从发髻里出发卡。不锈钢卡子在螺丝钉上转了三圈，突然传来金属疲劳断裂的脆响。林若曦整个人往前扑倒，被沈清澜用膝盖顶住肩膀缓冲。两人交叠的阴影投在管道拐角处，像被拉长的十字架。

林若曦的指尖摸到沈清澜后颈的缝合线，潮湿的触感让她缩回手。"你伤口裂开了。"血珠正顺着沈清澜的脊椎往下滑，在第七节椎骨处分成两股细流。

沈清澜没接话。她的耳朵贴在管道壁上，下方传来档案室空调外机的震动。发卡在通风网罩上划出四道白痕，生锈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档案柜的荧光标签在黑暗里泛着幽绿的光。林若曦踮脚抽最上层文件夹时，锁骨下的缝合线崩开两针。血滴在"特批采购"的烫金字样上，晕开成小小的惊叹号。

"2019年12月24日。"沈清澜的拇指抚过纸张边缘的咖啡渍，"我们分手那天。"她突然把整叠文件摔在扫描仪上，苏晚晴模仿陆沉舟签名的"舟"字最后一笔总是多出个上扬的钩。

林若曦撞开隔壁柜门的声音像枪响。标着"销毁"的箱子里，手术同意书残页和财务报表纠缠在一起，沈清澜三年前叠的千纸鹤还压在泛黄的CT片上。她的指甲划过某页现金流量表，在"医疗器械采购"项下划出五道凹痕——数字正好对得上苏晚晴瑞士账户的入账记录。

警报器突然发出濒死般的蜂鸣。第一个打手踹开门时，林若曦正用身体压住扫描仪。匕首划破她手臂的瞬间，血雾喷在正在传输的屏幕上，进度条突然跳到100%。

沈清澜抡起灭火器的动作像在挥高尔夫球杆。钢瓶砸中消防喷淋头的刹那，冰水混着干粉如暴雨倾泻。打手在雪白的迷雾里踉跄后退，撞碎了装着甲醛标本的玻璃罐。

陆沉舟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被警报灯切成碎片。他弯腰去捡飘到脚边的纸张时，苏晚晴的尖叫刺穿水幕："那是商业机密！"

手术同意书残页在陆沉舟掌心微微颤动。三年前沈清澜总喜欢把文件右上角折成蝴蝶形状，现在这只血染的蝴蝶正停在他生命线断裂处。他的皮鞋碾过某张财务报表，苏晚晴伪造的签名在水渍里渐渐浮肿。

下水道井盖合拢的巨响惊飞了停在外墙上的乌鸦。沈清澜把染血的档案塞进林若曦内衣暗袋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透过排水栅栏，她看见陆沉舟把苏晚晴的手腕按在碎玻璃上，对方精心养护的水晶甲正一片片崩落。

林若曦突然拽着她往深处爬。黑暗中有老鼠窜过脚背，沈清澜摸到裤袋里半融化的千纸鹤。档案室地板的震动顺着水管传来，像遥远的心电图渐渐变成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