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灵异言情小说 > 恐怖惊悚故事会
本书标签: 灵异言情  恐怖灵异 

春寒料峭

恐怖惊悚故事会

春寒钻进绸缎庄少东家杨文柏的衣领,他站在得月楼二层的雕花木窗前呵了口气。

玻璃上凝着薄雾,外头斜雨把青石板路浇得发亮,黄包车轱辘轧过水洼,溅起一串泥点子。

"杨少爷,菜要凉了。"跑唐的端着热气腾腾的松鼠桂鱼进来,糖醋味儿混着黄酒香漫开。

圆桌旁围坐着四个布庄老板,最年长的张胖子已经喝红了脸,脖子上的金链子卡在双层下巴里。

琵琶声就是这时候飘进来的。杨文柏转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丝弦声像根银针,穿透楼下跑堂的吆喝,扎进人耳朵里。

弹的是《汉宫秋月》,轮指轻得像春蚕啃桑叶,可不知怎的,那调子总往下坠,像断翅的雀儿扑棱着往泥里栽。

"这得月楼什么时候养起乐伎了?"开纽扣铺的李掌柜支起耳朵。

张胖子突然嗤笑一声,酒糟鼻头泛着油光:"您几位可听岔了,这是打彩云阁飘来的声儿。"他压低嗓子,手指头往西边巷子口戳,"就那家挂着红灯笼的院子。"

满桌人顿时来了精神。做杭绸生意的陈老板撂下筷子:"不是说彩云阁的姑娘去年全散了吗?上回我从上海带客人去,金三娘推说姑娘们都回乡下嫁人了。"

"嫁人?"张胖子从牙缝里挤出声冷笑,夹了块鱼腹肉,"怕是嫁到阎王殿去了。

"他油汪汪的嘴唇凑近烛台,"前儿夜里我送货路过,亲耳听见里头有女人哭,那声气儿...啧啧,就跟有人拿绣花针在耳膜上挑似的。"

杨文柏看着窗棂上晃动的灯笼影子,琵琶声突然断了。楼下传来碗碟摔碎的脆响,跑堂的连声道歉混着女人尖细的骂声:"作死啊!这青花盏顶你三个月工钱!"

"要说这彩云阁..."张胖子正要接着说,隔壁"哐当"一声震得桌面直颤。

众人惊得齐齐扭头,只见描金屏风后头,伙计正蹲着收拾满地瓷片,穿灰布衫的账房先生站在过道,长衫下摆还滴着茶汤。

杨文柏注意到账房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那人弯腰去捡碎瓷,后脖颈露出一道蜈蚣似的疤,从衣领直爬到耳根。

跑堂的拎着铜壶过来打圆场:"各位爷受惊了,新来的伙计毛手毛脚..."

雨下得更密了,瓦檐淌下的水帘把灯笼光晕搅得稀碎。杨文柏借口解手转到廊下,湿漉漉的风卷着脂粉香往鼻子里钻。

西边巷子深处,两点红灯笼在雨幕里洇成血斑,琵琶声又断断续续响起来。

回席时陈老板正在说苏州商会要办春季展销会的事,张胖子却突然拍着桌子嚷起来:"你们当我说笑?

上个月永昌钱庄的王掌柜亲眼见着!半夜从彩云阁后门抬出个麻袋,往胥门码头那方向去了..."

"张老板醉了。"杨文柏笑着给他续上酒,"尝尝这二十年陈的花雕,我家老爷子特意从绍兴老窖挖出来的。"

账房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屏风后头,缺指的手攥着块抹布,眼睛直勾勾盯着张胖子的后脑勺。

杨文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张胖子后衣领上沾着片胭脂红,像是女人指甲刮蹭的痕迹。

散席时雨还没停。杨文柏站在得月楼门廊下等黄包车,跑堂的提着灯笼送客,光晕扫过对面巷口,有个佝偻身影正在收摊。

卖馄饨的老头把长凳往板车上摞,车头挂的煤油灯晃啊晃,照出墙角一团蜷缩的黑影。

那黑影突然动了。月白色裙角扫过青苔砖,绣鞋尖在积水里一点,转眼就拐进彩云阁的偏门。

杨文柏往前追了两步,门房里窜出条瘸腿黄狗,冲他龇牙低吼。朱漆门"吱呀"开了条缝,老鸨金三娘探出半张脸,发髻上的金步摇晃得人眼花。

"这位爷走错门啦。"她嗓子像浸了蜜,大红缎子袄领口镶着银狐毛,"咱们这儿早不做生意了。"话音未落,门后传来木梯"咯吱"声,金三娘脸色倏地变了,反手把门拍得震天响。

杨文柏退后两步,抬头望见二楼窗纱轻晃。雨丝斜斜掠过灯笼,在窗纸上描出个模糊人影,云鬓低垂,正抱着琵琶调弦。

他刚要细看,金三娘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老李!死哪儿去了?还不把狗拴好!"

黄包车铃铛叮当响着停在跟前,车夫蓑衣往下淌水。

杨文柏钻进车篷前最后瞥了一眼,二楼窗户漆黑如墨,方才的人影仿佛被雨水冲化了似的,只剩半幅茜纱窗帘在风里飘。

上一章 第7章:血证 恐怖惊悚故事会最新章节 下一章 初探彩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