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盛墨兰掀开眼角，发现自己睡在梁晗的怀里，浑身赤裸。

　　石楠花的味道氤氲在床榻间，被子散乱地盖在腰上，衣衫分布在塌间、地上，萦绕出一对新婚夫妇恩爱情绵的错觉。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忍着全身的酸痛下榻穿好衣裳，遮住一身的痕迹。门外云栽她们已经准备好，进门时安静有序。

　　扎好头上发髻后，盛墨兰唤醒还沉浸在梦乡的梁晗，帮他打理好衣物，相携前往正堂叩见爹娘。

　　梁晗有些神色倦怠，脚下散散慢慢，时不时就会和她拉开一段距离，等意识到后，不耐烦地等在原地，好在阁楼离正堂很近，一刻钟的功夫，正堂已经坐满了府中亲眷，吴大娘子和梁父坐在上首姿态有些敷衍。

　　盛墨兰微微一笑，乖乖上前看茶行礼。

　　许是看她装的乖巧听话，吴大娘子虽心有芥蒂，仍是留住彼此的颜面，说了几句场合话，轻轻略过。梁父因为看梁晗不入眼缘故，牵连到她，语气颇有些尖锐，叮嘱梁晗婚后莫要像从前般顽劣、不思进取，要求她恪守妇德，体贴夫君。

　　梁晗的兄长、妯娌紧随其后，互换见面礼后坐会原位，一双双眼睛打量她，心下衡量着新妇的本事。

　　唯一的同母兄弟——梁二郎一家，在其中并不出彩，请安中既没有流露出算计的想法，也没有寻找盟友的心思，怪不得前世分家后未袭得爵位，在官场上默默无闻。倒是梁父疼爱的庶长子——梁大郎，袭爵后虽然没有更上一层，看眼色的功力深厚，仕途也走得安定平稳。

　　其他几个兄弟分家后就不再来往，皆被分派到京城外地做官，终生未回。而她们家则是坐吃山空，在她和梁大郎争夺梁府产权落败后彻底跌落谷底。梁晗不问世事，沉迷于花街柳巷，直到她难产前，他的身体已经掏空了，命不久矣。

　　风光时门庭若市，败落后无人问津。短短数十年光景，偌大梁府就此脱去了辉煌的光辉，沦为京城笑谈。

　　请安结束，男人迅速离开正堂，只剩下家中这些女眷。第一个开口的是梁大娘子，旧事重提，死去的春珂又被摆到台面上，言语间完全不顾忌是她主动将自己的亲戚塞到梁晗身边。

　　也是，毕竟还没人知道这个消息。盛墨兰端起茶盏，悠哉听着梁大娘子贼喊捉贼的话，突然感慨——真是蠢笨之人有好命，她就不行了。

　　“大嫂所言甚是，那日盛府照顾不周，不知春珂姑娘并未怀孕，只是生了病症，庸医误人这才伤了春珂姑娘性命，不然，昨日妹妹与我一同进门侍候夫君，岂不是一番美谈！只是可惜了～大嫂如此爱护六郎，不顾国丧期间陛下的诏令，甚至亲自让自己的表妹来照顾六郎，有时间定要让六郎好好谢谢大嫂。”

　　梁大娘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兰，春珂和她的关系藏得严实，想不通她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一时间，反驳的借口憋在嘴里，不上不下，心虚梗塞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