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虽然不知道盛墨兰是怎么毒死的春珂,可父亲和梁大娘子的表情做不得假。
孺子可教也,遵圣人之言,行非常之事。所有的隐患都被解决,筹谋许久,这局还是盛墨兰赢了。
她的拳头紧握,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什么出乎意料,也看不清此时哭泣的盛墨兰,到底还有什么弱点。
盛如兰被盛长柏和王大娘子护在身后,血淋淋的一幕震碎十多年岁月里的无忧无虑。她不明白讨厌的庶姐,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杀人不眨眼。恐惧朝她伸出手,她仓皇躲避。
吴大娘子是这些人中最为淡定的,没等盛宏开口,赶忙招呼着门外的小厮,抬起地上的尸体扔掉乱葬岗,语气没了一开始的针锋相对,温和地宽慰盛墨兰:“墨兰丫头想必是吓坏了,不过是个单纯的闺阁女子,必不会是杀人凶手。哦~对了,忘记告诉盛大人,前些日子给春珂看诊的大夫说春珂姑娘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并非是怀孕了。此番前来,也是春珂姑娘听说六郎觅得良人,特来看看。还望盛大人见谅。”
“议亲之事,既然六郎和墨兰情投意合,咱们不如成人之美,盛大人您看如何?”
“和梁府结成亲家,是盛宏之幸。”盛宏身处官场几十年,吴大娘子什么心思他看得分明,墨兰做得合吴大娘子心意,虽然狠了些,也未必不是好事,况且她终究姓盛,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如将事情了结,两方相安无事,盛家的关系网也得以壮大,遂表示同意。
盛长枫不懂众人之间的官司,正腿软杵在柱子旁,尸体上的血液滴在他的衣服上,吓得他跳起来冲出门去。他的离去像是打开了开关,人一个接一个散去。
“父亲,墨儿这就回去准备嫁衣了,先行告退。”
绣嫁衣是真,可主要的原因还是要去探望娘亲。自那日祠堂娘亲看过她后,就被盛宏圈禁在林栖阁,虽不曾像前世一样被打死,但膳食不好忧愁过重,最容易生病,她得亲眼见到才放心。
今日林噙霜滴水未进,一颗心系在府中的墨兰身上,时而担心事情不能如她们二人所愿,墨儿该受到何种惩罚,时而责怪墨兰主意太大,千般念头压在心底连她也不告诉。等啊等,等到日落西山,金黄余晖遍地,一双细绸莲花金纹绣鞋跨过门褴,进入她的视线。
林檎霜眨眼间热泪盈眶,紧紧拥住眼前有些憔悴的小娇娘,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墨儿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幼衣食奢华,金雕玉砌养成如今模样。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略胜男儿,行走坐卧间雅致脱俗,秀才之身的文敬炎怎能配得上!
她像菟丝花一样缠绕盛宏多年,不顾廉耻嫁给他做妾,不是为了让她的女儿嫁给人家受苦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男子的承诺更是做不得数。婆婆刁难,丈夫再娶,缺金短银,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哪里是一个女子能承受得了的。仅仅念着不知何年何月的加官进爵,能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吗!
盛宏的脑子里只在乎盛府的名声,他的名声,还冠冕堂皇地号称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刚好弥补他们二人的遗憾,我呸!真把自己当成高官重臣了,长了一张迷惑女子的脸,明明是一个图钱,一个图貌的故事,非得扯上爱,简直脑子有病。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痴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