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在画室窗棂时，王默发现了耳钉的异常。左耳的卫星坠子每隔七秒闪烁一次，像在发送某种求救信号。她踮脚去够储物柜顶层的《天体密码学》，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手臂圈住腰。
"摩斯密码的SOS可不是这个频率。"
水清漓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握着她的手在空气中比划："这是脉冲星的周期——提醒你该去领生日快递了。"
走廊储物柜轰然弹开，银河般倾泻而出的荧光星星几乎将她淹没。每颗纸星都标着经纬度坐标，串联起来竟是幅猎户座星图。王默拆开最顶端的樱花标本星，内里掉出枚感应磁卡，背面蚀刻着「17:07 天文台废墟」。
"现在跑还来得及。"水清漓突然用领带蒙住她眼睛，"倒数三个数。"
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轻响，王默在失重感中抓住他的腕表。蒙眼布滑落时，她正坐在改造过的天文台旋转椅上，二十八面镜墙映出她错愕的表情——每块玻璃都贴满速写，从她打盹时翘起的发梢到沾着颜料的虎口。
暮色浸透废弃天文台的穹顶，水清漓转动锈蚀的操纵杆。齿轮发出悲鸣，生锈的星象仪竟缓缓投射出夏季银河。他站在光瀑中央，解开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三年前陨石划伤的，当时觉得这道疤丑得像失败的星轨。"
王默的笔尖悬在素描本上，看着他走近时在投影中碎裂成光斑："所以你总穿高领毛衣？」
"直到某人在病床上嘟囔'伤疤是星星吻过的痕迹'。"他抽走她的炭笔，在镜面写下函数方程，"现在要验证这个猜想——"
公式末端的等号被他用吻接续。王默在无数个镜面中看见自己涨红的脸，银河投影正流过他们相触的唇角。心跳耳钉突然发出蜂鸣，在穹顶激荡出回声，她这才发现所有镜子都暗藏心率监测仪。
"看来实验数据超标了。"水清漓退后半步，腕表弹出全息屏。王默的心跳曲线在他虹膜上流转，最终化作猎户座腰带的三颗蓝钻。
便利店照片果然引爆校园论坛。王默缩在美术室刷手机，标题为《天文王子与透明人的秘密约会》的帖子已经盖到千楼。她正要把手机扔进水桶，突然被冷饮贴住后颈。
"第138次细节修正。"水清漓指着照片里自己卷起的袖口，"你明明画对了褶皱方向。"
王默咬住吸管，发现草莓奶昔底部沉着枚蓝宝石糖。他忽然单膝点地，将她的帆布鞋带系成标准蝴蝶结："教导主任说早恋要双方成绩均衡，所以..."
素描本被塞进她怀里，最新页贴满错题解析。水清漓的字迹爬满她所有不及格的物理试卷，甚至给错题本画了卡通目录——牛顿抱着苹果追彗星，伽利略在斜塔顶放风筝。
"从今天起，你的每一笔颜料..."他旋开她最贵的钴蓝颜料罐，倒出半罐星空糖，"都由我承包。"
生日当天暴雨倾城。王默攥着天文馆门票冲进实验楼，却见穹顶星图全数熄灭。她摸着黑去按记忆中的开关，指尖突然触到温热的掌心。
"闭眼。"
水清漓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音。
再睁眼时，二十八面镜墙化作环形银幕，她这半年丢弃的废稿在四周流转。更衣室镜面倒影被修正了肩线，画材店橱窗映象补全了背景星云，连草稿本角落的涂鸦都被添上同款蓝宝石袖扣。
"你删掉的137张，我捡回来了。"
水清漓按下控制键，所有画像开始坍缩成星点，最终汇聚成他们初遇那天的暴雨场景。不同的是，画面里的水清漓没有去接画纸，而是紧紧抱住了坠窗的王默。
暴雨声突然被心跳取代。王默摸向发烫的耳钉，发现整个穹顶正在播放她此刻的心跳频谱。水清漓将修复完整的蓝宝石袖扣系在她腕间，陨石内部的星云随脉搏明灭。
"现在要纠正最后一个错误。"他指尖抚过她素描本扉页，"不是我先找到你，是我们终于同时走到了光锥交点。"
窗外惊雷劈开雨幕，而他们在星群重组的轰鸣声中交换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那些散落在暴雨夜的、天文馆的、便利店的心跳，终于坍缩成纠缠的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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