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禁地

子时的玉衡峰浸在一种奇特的靛蓝色雾霭中。夜余烬跟随叶清霜走在蜿蜒的山径上，月光被特殊的结界折射，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光纹。自从七日前拜入玉衡峰，这是她第一次在深夜被传唤。山风掠过时，沿途的晶化蓝竹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到了。"

　　叶清霜的声音像她的青铜面具一样冷硬。夜余烬抬头，看见一座完全由黑曜石构筑的圆形建筑嵌在山体中，表面布满细密的银色纹路——那是凝固的雷痕。禁地入口处立着两尊奇怪的雕像：左边是怀抱断剑的女子，右边却是无头的道者，脖颈处不断涌出清水，在石座上汇成小小的镜面。

　　"玉衡峰不教剑法。"叶清霜的袍袖拂过黑曜石门，那些银纹立刻活过来般游动，"只教'见自己'。"

　　石门无声滑开，寒气扑面而来。夜余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冰晶，锁骨处的锁链红痕突然刺痛。禁地中央，一面足有两人高的青铜古镜悬浮在离地三尺处，镜框上十二个凹槽排列成星图，其中一个正对应着她残玉的形状。

　　"伸手。"

　　夜余烬刚触到镜面，整座玉衡峰突然响起清越的剑鸣。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十二道被锁链缠绕的剑影，最前端那道剑影的纹路与她残玉上的锁链图案一模一样。耳边突然响起苍老的声音：

　　"第一道剑魄，归位。"

　　剧痛从指尖炸开，那道剑影竟穿透镜面，顺着她的经脉直冲丹田。夜余烬眼前闪过记忆碎片——

　　悬崖边的老爷爷浑浊双眼变成星河漩涡；

　　母亲绣的帕子上，"叶"字总带着剑形收笔；

　　测灵碑裂缝里伸出的漆黑锁链缠住她的脚踝...

　　"啊！"她踉跄后退，发现丹田处多了一道剑形真气。指尖轻划，三寸剑芒吞吐不定，将地面割出细长的裂痕。

　　叶清霜面具下的呼吸突然急促："你能看见几道剑影？"

　　"十二道。"夜余烬脱口而出，随即愣住，"等等，我明明没数..."

　　青铜面具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血色晶簇。禁地外传来白狐凄厉的嘶叫，那是宋鸢的灵宠。夜余烬这才注意到，镜中剑影的锁链都延伸向同一个方向——剑冢。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叶清霜突然掐诀，一道青光打入夜余烬眉心，"这是'青冥锁魂咒'，若你泄露半字..."

　　话音未落，禁地突然剧烈震动。黑曜石墙壁上的银纹疯狂闪烁，无头道者雕像涌出的清水变成血红色。夜余烬怀中的残玉自动飞出，嵌入镜框的凹槽，镜面顿时映出剑冢的景象：

　　十二根巨型石柱围成环形，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星光锁链。中央悬浮的水晶棺椁中，躺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少女。最骇人的是，棺椁四周的地面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那些液体扭曲着组成四个字：

　　【甲子轮回】

　　叶清霜猛地挥袖关闭镜面，面具下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还有四十九天..."

　　回廊中的蓝竹全部无风自动，奏响诡异的安魂曲。夜余烬跟在峰主身后，发现自己的影子突然多了一重——那个影子手中，分明握着一把剑。

　　她驻足凝视，发现竹身上刻着与剑痕相似的纹路——那是叶家先祖用剑气留下的修炼心得。

　　"原来如此..."她指尖轻抚竹纹，体内剑魄微微震颤。残玉突然发烫，投射出一道虚影：十二个持剑人影正在演练不同剑招，而最后一人的起手式，赫然是她今日在古镜中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