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警笛破碎在晌午。
渔民们在礁石旁发现的尸首早已被圈在警戒线之内,万人空巷,好热闹的群众,个个都伸着脖子往礁石岸瞅着。
死的人是一个胖子,即使面部被海水侵蚀的快涨破了,你还是能分辨出相貌的。
张队取下手套,掀起拦在身前的警戒线,对着这刺骨的寒风不禁打了个哆嗦,随后感叹的说道:“唉……这许国德…”
话还未讲完同行的闫对便用胳膊肘打断了张队的慨叹,可转过身却也嘀咕着:“事情还没定下来呢,虽然说许国的这个人…”他用手揉了揉被风掀起的头发,歪着脖子说道:“唉,难说,谁知道是谁呢。”
浪花击打在礁石岸,退去时带走的不仅有礁石散落下的石粒,还有死者的罪孽与冤屈。
晚间风扇悬挂在教室里略显得苍白无力吱呀声盖过着笔尖与纸的摩擦和少年的轻鼾。
——推门声,打破平静。
冯玉祥从昏暗的走廊走进光的教室,他背着手带有目地的走向外窗那一列的位置,即使镜片混得发光,也能看出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可被盯的人依旧低着头,挠着头发解题目。
冯玉祥走到他桌前轻轻点着他的书桌说:“出来一下。”
那人先是抬头诧异,后转头想与好友对视打探情况,可八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抬头率使班级里显得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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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平日关心自己的冯玉祥反常的沉默,像死寂的潭水,极低的气压使柳梓余不停地平缓呼吸。
“闫队,小张。”推开办公室的门后冯玉祥寒暄了两句,“就是这孩子。”
刚缓过神来的柳梓余看着办公室里坐着的两名警察,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并将给在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本分地贴紧裤子向下垂着。
“你好,打扰你学习了。”说着,年纪较大的那位警察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警证,“别紧张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认真配合。”
柳梓余没有说话,只是轻倚在书架旁表示同意,但眼神却迷茫的晃着。
“你舅舅最近回家了吗?”
另一位较年轻的警察手拿着笔记本问道,并一边调整着执法记录仪。
柳梓余的眉毛轻皱着,眼神也收了回来,这个恶心的称谓,让他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应该没有。”说完,他换回那副无所谓的神态摆在警察面前。
“什么是应该?”
“我不知道。”
“那最近你舅舅有和什么人发生矛盾吗?”
“我不知道。”
“许国德,你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
——“他死了。”
斩钉截铁,张队对于小屁孩复制粘贴式的回答,显得有些恼火,他想观察这个孩子的神情,便直击要处。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短暂之间柳梓余的眉毛抚了下来,眼里没有一丝对舅舅的怜悯,反而隐隐泛着光,但很快便暗淡下来,似乎为自己短暂的欣愉来一点实质的清醒。
张瑞很快捕捉了柳梓余的神情,他放下手中的本子,不解的问道“你不感到惊讶吗?”
柳梓余的眉头重新皱了回来,随后他看向冯玉祥,可他在和闫警官挨在一起。
“他舅舅是个人渣。”沉默了许久的冯玉祥,再一次走到了柳梓余的身边,他亲拍着小柳的肩膀说:“这孩子已经上了很多天的三晚了,高三了,神经难免会有点紧张。”
话中之意,无需多言。
闫队看向张瑞无处安放的手沉沉地说了一句:“再看看队里吧!”随即抬头看柳梓余依旧摆着脸色,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便起身抖了抖警服。
“走吧。”闫队发话,使得张瑞也站起身来收拾着公文包,随后他拎着包跟在闫队后面。
“好好干,小伙子。”经过柳梓余身边时,闫队冷不防地拍了柳梓余的肩膀。
柳梓余没有作声,他只能感觉到闫警7官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深不浅掐的力道。
是提醒,也是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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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警官们离开后,冯玉祥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柳梓余还在张瑞刚才坐的凳子上,目光空洞着,察觉不出神色。
冯玉祥的脚步打断了,柳树因风而飘浮的思絮。
柳梓余缓缓地抬起头来说,
“前天。”
“前天。许国德……和我发生过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