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池弥雾捧着药盅走过回廊。青瓷碗里浮着三片出云重莲的花瓣——这是昨夜从宫尚角那里求来的。她脚步突然一顿，看见金繁抱着染血的佩刀靠在朱漆柱上，刀柄缠着的正是她上个月遗失的雪色发带。
"弥雾姑娘。"侍卫长声音沙哑，"执刃大人请您去地牢...审问云姑娘。"
药盅里的花瓣突然沉底。池弥雾抚平衣袖褶皱时，摸到袖袋里冰凉的物件——那是昨夜在灰烬中找到的半块玉珏，此刻正隐隐发烫。
地牢的石阶上布满新鲜血痕，宫子羽背对着她站在刑架前。云为衫被铁链悬在半空，肩头的半月之蝇毒纹已经变成紫黑色。
"池姑娘来得正好。"宫子羽转身时，袖口滑出一枚蝶形暗器，"听说你能解半月之蝇？"
宫远徵的毒室弥漫着诡异的甜香。池弥雾将碾碎的冰蟾蜍倒入琉璃盏，听见少年在身后轻笑："阿姊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银铃声响，他指尖掠过她后颈，"莫非...云为衫的毒发了？"
"徵公子说笑了。"她将药汁滤进寒玉碗，腕间红痕若隐若现，"只是来取些朱砂蝎。"
少年突然掐住她下巴，逼她看向墙角的药柜——第三格抽屉半开，露出半截雪色发带。那是金繁今晨佩戴的样式。
"阿姊的香囊，昨日挂在了哥哥的刀鞘上。"宫远徵的犬齿擦过她耳垂，"今日的发带，又系在了金繁的刀柄..."他猛地撕开她左袖，露出刚刚浮现的半月之蝇毒纹，"明日呢？是不是要染上宫子羽的血？"
池弥雾突然将毒汁泼向烛台。火光骤暗的瞬间，她看见药柜深处藏着上官浅的耳坠——与寒潭蛊虫背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三更的梆子敲过，池弥雾提着灯笼推开雪宫偏殿的门。宫紫商正在拆卸一架精巧的弩机，见她进来立刻用红绸盖住机关图。
"妹妹来得正好。"宫紫商拽着她坐到铜镜前，"帮我试试这盒新研制的胭脂——听说能让宫二那个冰块脸多看两眼..."
铜镜突然映出窗外的人影。宫尚角立在梅树下，肩头积着薄雪，手中握着那截烧焦的婚书残页。池弥雾刚要起身，却被宫紫商按住了肩膀。
"小心。"她在池弥雾掌心画了个"柒"字——这是寒鸦柒的编号，"有人看见上官浅昨夜去了后山禁地。"
殿外突然传来银铃声响。宫远徵的暗器击碎窗棂，一枚毒蒺藜正钉在铜镜中宫尚角的倒影上。
晨雾弥漫的演武场上，上官浅的软剑缠住了池弥雾的鎏金簪。
"妹妹这簪子..."剑锋擦过孔雀胆镶嵌处，"是用蚀心草汁液养出来的吧？"上官浅突然贴近她耳畔，"你说，要是远徵弟弟知道你能解半月之蝇..."
池弥雾旋身避开剑锋，发间步摇突然射出三根银针。上官浅衣袖翻飞间，露出腕间与云为衫如出一辙的毒纹——但颜色却是诡异的朱红。
"假的？"池弥雾刚出声，就被突然出现的宫尚角扣住手腕。他指尖按在她新生的毒纹上："真的假不了。"龙涎香里混着血腥气，"就像你袖袋里的玉珏...本该是云为衫的物件。"
宫远徵的笑声从檐角传来时，池弥雾看见他手中抛接着一个熟悉的鎏金匣——里面本该装着给宫子羽的解药。
子时的药庐灯火通明。池弥雾将最后一份解药装入瓷瓶时，心口的毒纹已经蔓延到锁骨。门外传来打斗声，她推开窗，看见宫远徵的毒蒺藜穿透了金繁的肩膀。
"阿姊的药..."少年踹开房门，手中提着上官浅的耳坠，"是要送给执刃大人？"他突然掐住她脖颈按向药柜，"还是...藏在羽宫的那位云姑娘？"
柜门碎裂的瞬间，池弥雾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七个鎏金匣——每个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宫尚角、宫子羽、云为衫...最旧的那个匣子上，赫然刻着"茗雾姬"三个字。
"十年。"宫远徵的犬齿刺破她颈间毒纹，"阿姊在宫门...藏了整整十年。"
鲜血滴在玉珏上的瞬间，池弥雾突然看清了上面残缺的字迹——"无锋·柒"。院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侍卫高喊着"执刃遇刺"。她望向羽宫方向，那里正腾起冲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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