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泉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池弥雾的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蝶。黎簇死死盯着她苍白的面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吴邪正在破解石壁上的机关图谱，那些原本需要张家人血统才能解读的密文，此刻在池弥雾的血液浸润下竟显出淡金色纹路。
"还有十分钟。"苏难突然开口。她倚在石门边警戒，肩上缠着绷带，"汪灿的人破解了外围机关。"
水面突然咕嘟冒起气泡，池弥雾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本该漆黑的眸子此刻流转着星云般的银辉，她抬手握住黎簇手腕的力度大得惊人："带所有人去东南角的青铜柱。"
"你醒了！"黎簇惊喜地要扶她起身，却被她推开。
"没时间了。"池弥雾跃出水面，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隐约露出后背蔓延的麒麟纹路。吴邪回头时呼吸一滞——那纹路与张起灵的不同，麒麟踏着的不是火焰而是星河。
她快步走到石壁前，咬破手指在特定符号上涂抹。整面墙应声翻转，露出后面精密的星象仪。十二枚青铜齿轮咬合转动，穹顶投射出浩瀚银河。
"这是..."吴邪看着其中一颗蓝色星球，"地球的投影？"
"是警告。"池弥雾手指拂过齿轮，星图骤然放大。众人看到无数光点正从古潼京地下渗出，像病毒般侵蚀着地球投影。"汪灿启动了自毁装置，能量泄漏会引发地质塌陷，整个西北..."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碎石簌簌落下。苏难突然举弓射向暗处，一个"清道夫"应声倒地："他们找到我们了！"
池弥雾转身按住吴邪的手："我需要你重启中央枢纽，密码是2005年8月17日。"看到吴邪震惊的眼神，她苦笑，"对，那是你和张起灵在长白山分别的日子。"
"你到底..."吴邪的话被更剧烈的震动打断。
"黎簇。"池弥雾将少年拉到星象仪前，"当吴邪启动机关后，你要在十秒内按下这三个符号。"她抓着他的手指划过青铜板上的刻痕，"这关乎梁湾医生的安危，明白吗？"
黎簇刚要问梁湾是谁，池弥雾已经冲向石门。她的长发在气浪中飞扬，后背的麒麟纹路越来越亮："苏难，西南角第三个箭孔。"
苏难条件反射般朝指定位置射出一箭。箭矢触发暗格，整面石墙翻转将追兵阻隔。这个汪家杀手此刻完全听从池弥雾的指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眼角有泪滑落。
"吴邪，现在！"池弥雾的声音穿透爆炸声。
吴邪按下最后一道机关，整个地下宫殿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黎簇死死盯着池弥雾教他的符号，在青铜板亮起的瞬间准确按下。千里之外的杭州某医院，正在值夜班的梁湾突然心口一颤，她档案柜里关于张起灵的研究资料无火自焚。
星象仪疯狂转动，池弥雾的后背渗出金色血珠。那些血珠悬浮空中，组成奇异的分子结构。汪灿带着最后五个"清道夫"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魔幻的场景。
"抓住她！"汪灿的嘶吼带着癫狂，"她的血能开启永生之门！"
池弥雾却笑了。她转身张开双臂，任鲜血在星光照耀下化作光尘："你错了，汪家主。我的血不是钥匙..."光尘笼罩整个墓室，"是锁。"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所有追兵突然僵住。他们的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那是池弥雾提前混在烟雾弹中的纳米药剂——用她血液提纯的基因武器，专门针对汪家人体内的变异细胞。
"不！"汪灿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碳化，"这不可能..."
"两千年前，你们的祖先窃取张家血脉时，就埋下了这个隐患。"池弥雾的声音空灵如神谕，"贪婪终将反噬。"
吴邪突然发现星象仪投射的地球影像正在修复，那些侵蚀光点被金色星尘吞噬。池弥雾的身体却开始透明化，黎簇疯了一样想抱住她，双手却穿过她的身体。
"不要！"少年哭喊着，"你答应要带我回家的！"
池弥雾的虚影抚上他的脸，触感却是真实的温度："黎簇，看看你的左手。"
少年抬起手，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枚青铜戒指。这是池弥雾戴了整趟旅程的饰物，此刻正在他指间闪烁微光。
"它会代替我守护你。"池弥雾转向吴邪，"青铜门后的十年之约，他一定会回来。"
吴邪红着眼眶向前一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池弥雾的影像开始消散，声音却愈发清晰，"万千遗憾凝结的星火。"
最后一丝光尘融入星海时，古潼京的震动停止了。苏难突然冲上前接住池弥雾坠落的身体——真实的、温热的躯体。所有人都愣住了。
"咳咳..."怀中的女孩突然咳嗽，睁开漆黑如初的眼眸，"任务完成。"
黎簇又哭又笑地扑过来："你没死！"
"暂时。"池弥雾虚弱地指指心口，"平憾系统进入休眠了。"她看向苏难，"令妹已经在杭州机场，这是机票。"沾血的字条塞进苏难手中。
吴邪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早就计划好一切？包括假装消散？"
"汪家人相信眼见为实。"池弥雾狡黠地眨眨眼，"不过能量确实耗尽了。"她突然握住吴邪的手，"带黎簇去见王胖子，他知道怎么处理后续。"
三个月后，杭州西泠印社。
黎簇摆弄着青铜戒指发呆，门铃突然响起。开门瞬间，他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穿着淡绿旗袍的池弥雾站在细雨中，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
"不请我进去？"她笑眼弯弯，"来取回我的戒指。"
少年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却在下一秒被吴邪拎着后领扯开。古董店老板难得穿了西装，手中捧着个雕花木盒："物归原主。"
池弥雾打开木盒，里面是那枚张家钥匙。当她触碰钥匙的瞬间，整个西泠印社的古董都发出共鸣般的轻吟。
"看来该说再见了。"她望向远方雷峰塔。
"等等！"黎簇和吴邪异口同声。
池弥雾将钥匙按在心口，周身泛起星光："别担心，当九星连珠之时..."她的声音逐渐飘渺，"我们会重逢在故事的起点。"
星光消散后，桌上多了两盏青铜灯。吴邪拿起灯盏，发现底部刻着神秘符号——那是用星图写就的"重逢"。
暴雨骤停，阳光穿透云层。黎簇握紧戒指，吴邪摩挲着灯盏，而西湖的水纹里，隐约游过一尾鳞片闪着星光的红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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