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猫在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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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张函瑞站在便利店冰柜前纠结不已。玻璃倒影里，他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昨晚那个印着猫爪印的外卖盒和网上的留言让他辗转难眠。

"要买就快点，别挡路。"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函瑞猛地转身，差点撞上身后人的下巴。张桂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穿着校服外套，额前的碎发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晨光透过便利店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

"早、早上好！"张函瑞结结巴巴地说，手里的酸奶盒被捏得咯吱响。

张桂源微微点头，伸手从他头顶的货架上取下一盒牛奶。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张函瑞是草莓洗发水的甜香，张桂源则是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昨晚..."张函瑞鼓起勇气开口。

"抱歉。"张桂源打断他，声音比平时低沉，"临时有事。"

收银台前，张桂源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皮夹。张函瑞眼尖地瞥见里面只有几张零钱和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女子牵着小孩的手，站在钢琴前。

"我请你吧！"张函瑞抢先一步把自己的校园卡贴在读卡器上，"就当是...谢谢你帮我排练。"

张桂源的手指在皮夹上收紧，骨节泛白："不用。"

"那...那你明天请回来？"张函瑞眨眨眼，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笑容。

张桂源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从货架上多拿了一包薄荷糖，一起放在收银台上："...嗯。"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张函瑞的心像被泡在温水中一样舒展开来。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张桂源身后走出便利店，清晨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偶尔重叠。

"张桂源！"陈雨薇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这么巧？"

她身后跟着几个女生，全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张桂源脚步不停，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函瑞，"陈雨薇快步跟上，声音甜得发腻，"听说你们音乐剧排练得很顺利？"

张函瑞警惕地看着她："还行。"

"真羡慕啊～"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张桂源手中的牛奶，"能和张桂源单独相处这么久。"

张桂源猛地停下脚步。陈雨薇一时不察，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论坛的帖子，"张桂源转过身，声音冷得像冰，"是你发的。"

这不是疑问句。陈雨薇脸色变了变："什么帖子？我不知道..."

"教导处见。"张桂源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开。

张函瑞小跑着跟上，心跳如擂鼓："你真的要告发她？"

"吓她的。"张桂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她心虚。"

这个近乎微笑的表情让张函瑞看呆了。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张桂源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此刻泛着琥珀色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看路。"张桂源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避开地上的水坑。那只手温暖干燥，轻轻一触就松开，却在张函瑞手腕上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午休时分，音乐教室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声。张函瑞靠在钢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桂源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完整排练整首曲子，距离文化节只剩五天了。

"这里转调的时候，"张桂源突然停下，抬头看他，"你可以站近一点。"

张函瑞的心跳漏了一拍："多近？"

张桂源没有回答，只是往琴凳左侧挪了挪，留出一个人的位置。张函瑞小心翼翼地坐下，两人的大腿几乎相贴，隔着校服裤传来对方的体温。

"再唱一次。"张桂源重新开始弹奏。

张函瑞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唱。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清亮动人，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当唱到高潮部分时，他不自觉地转向张桂源，正对上那双专注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张函瑞能闻到张桂源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奇迹般地没有走调。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张桂源的手指还停在琴键上，两人的肩膀紧紧相贴。

"完美。"张桂源轻声说，声音低哑。

这个简单的赞美让张函瑞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张桂源的手腕："这个...还疼吗？"

创可贴边缘露出的伤痕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张桂源迅速拉下袖口："不疼。"

"那只猫...很凶吗？"

"只是怕生。"张桂源合上琴盖，"下周就演出了，服装准备好了吗？"

这个明显的转移话题让张函瑞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我打算穿黑色西装！你呢？"

"随便。"

"怎么能随便！"张函瑞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们要穿情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腾"地红了，"我是说，搭配的！搭配的服装！"

张桂源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好。"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杨博文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函瑞！大事不好——"他看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姿势，猛地刹住脚步，"呃，我打扰到什么了吗？"

张函瑞像触电般弹开："没有！我们在排练！"

"哦～"杨博文拉长声调，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那什么，教导主任找你，说是论坛帖子的事。"

张函瑞的心沉了下去："哪个帖子？"

"就那个说你们同居的。"杨博文压低声音，"陈雨薇好像把你家地址都爆出来了。"

张桂源猛地站起来，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去处理。"

"等等！"张函瑞拉住他的衣角，"一起去。"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三人都愣住了。张函瑞的手指紧紧攥着张桂源的衣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令他惊讶的是，张桂源没有甩开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教导处里，教导主任王老师正皱着眉头浏览校园论坛。看到他们进来，她推了推眼镜："张函瑞，解释一下。"

屏幕上赫然是那张张桂源走进他家单元门的照片，配文【震惊！张桂源夜访张函瑞家，疑似同居中！】

"我们只是排练。"张函瑞的声音有些发抖，"音乐剧...文化节..."

"是吗？"王老师锐利的目光转向张桂源，"你们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张函瑞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他不敢看张桂源的表情。

"同学。"张桂源的声音平静得出奇，"音乐剧搭档。"

王老师显然不信："那为什么频繁出入对方家？"

"我家有钢琴。"张桂源面不改色，"他嗓子好。"

这个简洁到极点的回答反而让王老师语塞。她转向张函瑞："真的只是排练？"

"千真万确！"张函瑞点头如捣蒜，"我们...我们很认真的！"

"那现在表演给我看。"王老师交叉双臂，"就现在。"

张函瑞瞪大眼睛："在、在这里？"

"有问题？"

张桂源突然开口："需要钢琴。"

王老师指了指角落里的电子琴："用那个。"

电子琴的音色远不如钢琴，但张桂源的手指一碰到琴键，整个教导处就安静下来。他弹的是他们排练过无数次的曲子，但今天格外深情动人。张函瑞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唱。

他的声音清澈明亮，与琴声完美融合。当唱到"我愿与你同行"这句歌词时，他不自觉地看向张桂源，正对上那人专注的目光。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导处里鸦雀无声。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表情复杂："...不错。"

"老师，"张桂源突然说，"发帖人侵犯隐私。"

王老师叹了口气："我会处理。但你们也要注意影响，别走太近。"

走出教导处，张函瑞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笨蛋。"张桂源轻声说，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不用怕。"

这个简单的安慰让张函瑞鼻子一酸。他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张桂源的手背："谢谢你。"

张桂源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两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斑。

"那个..."张函瑞突然想起什么，"你说你家有钢琴？"

张桂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嗯。"

"那...我能去看看吗？"张函瑞眼睛亮晶晶的，"我保证不打扰你！就是...想听听你在家的演奏。"

张桂源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改天。"

这个模糊的承诺却让张函瑞开心不已。他小跑着跟上张桂源的步伐，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再次重叠。

放学后，张函瑞在校门口东张西望。张桂源说今天要去打工，不能排练，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能再见对方一面。

"等谁呢？"杨博文从背后拍他肩膀，"你家张桂源早走了。"

"他不是我家的！"张函瑞耳尖通红，"而且他不是往这个方向..."

他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杨博文露出狡黠的笑容："哦？你知道他打工的地方？"

"咖啡店！"张函瑞急忙说，"他告诉我的！"

"哪家咖啡店？"

"...忘了问。"张函瑞沮丧地低下头。

杨博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函瑞，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张函瑞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胡说什么！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杨博文坏笑，"音乐剧搭档？朋友？还是——"

"再见！"张函瑞转身就跑，脸颊烧得发烫。

转过街角，他放慢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商业街。这里有两家咖啡店，一家连锁品牌，一家小众咖啡馆。张函瑞犹豫了一下，推开小众咖啡馆的门。

铃铛清脆地响起，但柜台后的店员是个陌生女孩。张函瑞失望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展示柜里的一款甜点吸引——提拉米苏，上面装饰着猫爪形状的巧克力。

"这个..."他指着甜点，"是你们店的特色吗？"

店员笑着摇头："是隔壁喵时光猫咖的限定款，我们合作推出的。"

张函瑞的心跳加速："喵时光...是不是有个戴口罩的男店员？"

"你说小张啊？"店员眼睛一亮，"他今天请假了"

“哦哦好的”张函瑞感谢道

他买了那块提拉米苏，心事重重地走出咖啡馆。隔壁猫咖的玻璃窗擦得很亮，能清楚看到里面的猫咪和客人。一只金渐层正懒洋洋地趴在窗边晒太阳

猫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喵"了一声，朝他走来。

"稀奇了，"前台的女店员惊讶地说，"奶黄包平时最怕生人。"

张函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奶黄包嗅了嗅他的手指，突然蹭了蹭他的掌心，柔软的毛发拂过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熟悉感。

"它喜欢你！"女店员笑着说，"要不要抱抱？"

张函瑞轻轻抱起猫咪，奶黄包在他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猫咪右前爪上缠着一小块纱布——和张桂源笔记上写的一模一样。

"它受伤了？"张函瑞轻声问。

"上周不小心划伤的。"女店员叹了口气，"多亏小张及时发现，不然就感染了。"

小张...张桂源...所有线索在张函瑞脑海中串联起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奶黄包，突然注意到猫咪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铃铛，上面刻着一个字母"G"。

G...桂源的"桂"？

"这个铃铛..."

"是小张给的。"女店员笑着说，"他说是他妈妈留下的。"

张函瑞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想起张桂源钱包里那张泛黄的照片，想起他提到母亲时瞬间结冰的眼神，想起那些深夜的打工和手腕上的伤痕...

"我能...常来看它吗？"张函瑞轻声问，手指轻轻抚过奶黄包的毛发。

"当然！"女店员眨眨眼，"要不要办张会员卡？小张值班的时候可以打折哦。"

张函瑞的脸"腾"地红了："不、不用了！"

走出猫咖时，天已经黑了。张函瑞站在路灯下，看着橱窗里嬉戏的猫咪，突然下定决心。他拿出手机，给张桂源发了条信息：

【我今天去猫咖看见了只很可爱的猫，上次去他还很怕生，这次很主动嘛，对了他也叫奶黄包哎】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是告诉张桂源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吗？正当他手忙脚乱想要撤回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别再去那里。】

简短冰冷的六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张函瑞咬着嘴唇，眼眶有些发热。他慢慢打字：【对不起...】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一条语音。张函瑞颤抖着手指点开，张桂源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那只猫会抓人。危险。"

这个别扭的关心让张函瑞破涕为笑。他按下录音键："你怎么知道？那你能教我怎么和它相处吗？"

漫长的沉默后，一条新消息弹出：

【秘密，明天下午三点，图书馆。】

简单的时间地点，却让张函瑞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高高抛起。他抱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回家的路上，张函瑞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路过一家宠物店时，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一个猫咪形状的钥匙扣。

"送朋友的？"店主笑着问。

"嗯！"张函瑞重重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很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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