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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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声从半开的窗户飘出，融入初夏的阳光里。马嘉祺站在工作室门口，手里拿着两份午餐，不忍心打断里面的场景——宋亚轩坐在钢琴前，身边围着五个心脏病患儿，最小的才四岁，最大的不过十岁。他正在教他们用玩具乐器伴奏《摇篮曲》的简化版，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马医生！"七岁的乐乐第一个发现他，兴奋地挥手，"我今天一次都没咳嗽！"
马嘉祺走进门，把午餐放在角落的桌上，蹲下来检查乐乐的手环监测数据："心率82，血氧98%，确实很棒。"
其他孩子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报告自己的"健康成就"。宋亚轩微笑着看马嘉祺耐心回应每一个孩子，手指轻抚过琴键，弹出一小段欢快的旋律。
三个月过去了，自从那场改变一切的慈善音乐会后，他和马嘉祺在医院附近开了这间小型音乐疗法工作室。上午接待预约患者，下午为住院的孩子们举办免费音乐活动。表面上，这是马嘉祺医疗事业的延伸；实际上，是宋亚轩探索自己与调节器新关系的安全空间。
马嘉祺"好了，小音乐家们。"
马嘉祺拍拍手。
马嘉祺"午休时间到。下周同一时间，别忘了带上你们的'乐器'。"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道别，有几个还特意跑回来抱了抱宋亚轩。最后一个孩子离开后，宋亚轩长舒一口气，伸展了一下肩膀。
马嘉祺"累了吗？"
马嘉祺递给他一杯温水。
马嘉祺"今天上午还有两个预约。"
宋亚轩摇头，接过水杯时指尖轻轻擦过马嘉祺的手背。
宋亚轩"只是有点...不可思议。三个月前我还以为自己的音乐只能带来痛苦，现在..."
宋亚轩看向墙上贴满的儿童画——都是小患者们送给他的。
宋亚轩"现在它真的能治愈人了。"
马嘉祺打开午餐盒，香气立刻充满了工作室。
马嘉祺"不只是心理作用。昨天的数据显示，参与音乐疗法的患儿心肌功能平均改善了17%，远超过对照组。"
马嘉祺"科学数据。"
宋亚轩笑着戳了戳马嘉祺的脸颊。
宋亚轩"有时候只需要相信眼睛看到的快乐就够了。"
他们刚吃了几口，门铃响了。马嘉祺去开门，周红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老式公文包，表情异常严肃。
周红"抱歉打扰你们午餐。"
她走进来，确认门锁好后压低声音。
周红"我找到了宋夫人的加密文件。"
宋亚轩的筷子停在半空。三个月来，周红一直在整理她母亲的遗物，寻找任何可能有助于理解调节器后期变化的线索。
马嘉祺"里面有什么？"
马嘉祺问，同时观察着宋亚轩的反应。
周红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发黄的纸张和几张照片。
周红"研究笔记，大部分是关于基因优化技术的伦理思考。但是..."
周红犹豫了一下，抽出一张照片推到宋亚轩面前。
周红"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站在实验室里，穿着简单的病号服，对着镜头微笑。除了头发稍短，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宋亚轩。
宋亚轩的手指颤抖着触碰照片。
宋亚轩"这是...我？"
周红"不。"
周红的声音沉重。
周红"根据背面的日期，这时你已经七岁了。而且..."
指向照片里孩子的左手腕。
周红"你没有这个胎记。"
马嘉祺凑近看——男孩左手腕内侧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蝴蝶形胎记，而宋亚轩的手腕干干净净。
宋亚轩"他是谁？"
周红"文件里称他为'S-2'，意思是第二个实验体。"
周红翻出一页笔记。
周红"你母亲在笔记中提到，为了验证基因优化的可重复性，她做了两个胚胎...双胞胎基因来源，但分别植入不同代孕母亲体内。"
工作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马嘉祺能听到宋亚轩加速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宋亚轩"所以我有...一个兄弟？"
宋亚轩终于打破沉默。
宋亚轩"他现在在哪？"
周红摇头。
周红"笔记只记录到女孩五岁。之后的部分被撕掉了。但..."
周红"有件事很奇怪。最近我总感觉被人跟踪。昨天终于拍到了这个。"
她拿出手机，展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戴棒球帽的年轻男子站在周红公寓楼下，抬头看向摄像头。尽管像素不高，但那侧脸轮廓与宋亚轩惊人相似。
马嘉祺立刻站起来。
马嘉祺"我们需要加强安保。如果林医生有同伙知道这个'S-2'的存在..."
宋亚轩"不。"
宋亚轩突然说，眼睛仍盯着照片。
宋亚轩"我想见他。"
马嘉祺"太危险了。"
马嘉祺反对。
马嘉祺"我们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
宋亚轩抬头看他。
宋亚轩"马嘉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个和我基因相同的人...一个可能也带着调节器的人...我必须知道。"
争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三人警觉地看向门口。马嘉祺示意他们保持安静，自己走到门前，从猫眼向外看——
一个穿着浅蓝色风衣的男生站在外面，左手拎着一个小提琴盒。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长得和宋亚轩几乎一模一样。
马嘉祺回头，用口型说。
"是他。"
宋亚轩立刻站起来，被周红一把拉住。
周红"小心！"
宋亚轩"开门吧。"
宋亚轩镇定地说。
宋亚轩"如果他想伤害我们，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来。"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男子微笑着点头致意。
宋玄"马医生，您好。我是宋玄。"
他的声音比宋亚轩稍低沉，但语调出奇地相似。
宋玄"我想见我弟弟。"
宋亚轩走到门口，两个"镜像"第一次面对面站立。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眼型，甚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几乎一致。唯一的明显区别是宋玄左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和他眼角多出的一颗泪痣。
宋玄"你好，宋亚轩。"
宋玄"或者说...我该叫你S-1？"
工作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马嘉祺的手悄悄移向口袋里的警报器，周红则站到了能随时出手保护宋亚轩的位置。
宋亚轩"进来吧。"
宋亚轩最终说，侧身让出通道。
宋亚轩"我们有很多话要谈。"
宋玄走进来，将小提琴盒放在沙发上。他环顾工作室，目光在钢琴和墙上的儿童画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宋亚轩。
宋玄"你的音乐疗法很有名了。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宋亚轩"你认识我们的母亲？"
宋玄"零散的记忆。"
宋玄"比如她总用蓝色马克杯喝琉璃苣茶，讨厌下雨天因为关节痛，还有..."
他突然哼起一小段旋律，是《摇篮曲》的变奏，但加入了宋亚轩从未听过的装饰音。
宋亚轩的脸色变得苍白——这是只有他和母亲才知道的私人版本。
宋亚轩"不可能..."
宋亚轩"除非你真的..."
宋玄"和她一起生活过？"
沈梦完成句子。
宋玄"是的，在五岁前。然后我们被分开了。你被送到宋家，我被..."
宋玄"送到别处。"
马嘉祺"宋先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长相相似可以有很多解释。"
马嘉祺插进来。
宋玄不慌不忙地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吊坠是一个微型数据芯片。
宋玄"母亲给我们的出生礼物。里面是基因图谱和早期健康记录。我猜宋亚轩也有一个？"
宋亚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他确实有一条类似的项链，一直以为是普通饰品，从未想过里面可能存有数据。
马嘉祺"为什么现在出现？"
马嘉祺"十四年过去了，为什么是今天？"
宋玄的目光变得忧伤。
宋玄"因为我体内的调节器开始失效了。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六个月。"
宋玄看向宋亚轩。
宋玄"我需要你的帮助，轩轩。只有你知道如何与调节器共生。"
宋亚轩震惊地看向马嘉祺。
马嘉祺"什么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玄"心悸，头晕，偶尔短暂失明。"
宋玄平静地列举。
宋玄"从三个月前开始——正好是宋亚轩在音乐会上反制声波武器的那天。就好像...两个调节器之间有某种共鸣。"
马嘉祺和周红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这个时机太巧合了。
马嘉祺"我需要检查你的调节器数据。"
马嘉祺"非侵入式扫描就可以。"
宋玄点头同意，同时看向宋亚轩。
宋玄"我能...听听你弹琴吗？母亲常说你的天赋比我高。"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走向钢琴。她弹了一小段《心锚》的开头，宋玄立刻跟着哼唱起来，准确无误，仿佛早已熟悉这首宋亚轩新创作的曲子。
宋玄"太神奇了..."
宋玄走到钢琴边，手指轻轻放在琴盖上感受振动。
宋玄"我能感觉到你的调节器在工作...就像在唱歌。"
宋亚轩停下演奏。
宋亚轩"你真的能感觉到？"
宋玄"就像双胞胎之间的那种感应。"
宋玄"记得我们六岁那年，你从秋千上摔下来，我膝盖突然疼了好几天？"
宋亚轩瞪大眼睛——他确实有过这样的记忆，但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马嘉祺打断这诡异的认亲时刻。
马嘉祺"宋少爷，我们需要更多医学信息才能判断如何帮助你。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安排一些检查..."
宋玄"当然。"
宋玄爽快地同意。
宋玄"我有全部医疗记录。"
他从小提琴盒侧袋取出一个U盘。
宋玄"包括过去三个月的心电图变化。"
周红接过U盘，插入墙角的电脑，快速浏览后对马嘉祺点头。
周红"数据看起来真实。心电图显示与宋亚轩类似的节律紊乱模式。"
宋玄突然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宋亚轩本能地扶住他，两人接触的瞬间，工作室里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马嘉祺"怎么回事？"
马嘉祺警觉地看向电灯。
宋玄"经常发生。"
宋玄虚弱地笑笑。
宋玄"我们接触时会产生微弱的电磁干扰。小时候更明显，能把整个实验室的仪器搞瘫痪。"
宋亚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宋亚轩"我不记得这个..."
宋玄"因为你被重置过记忆。"
宋玄语出惊人。
宋玄"宋家要求的。他们只想要一个'干净'的继承人，不需要知道自己是实验产物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宋亚轩的心脏。他踉跄后退，撞到钢琴，发出不和谐的轰鸣声。
马嘉祺"够了！"
马嘉祺厉声制止。
马嘉祺"宋亚轩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宋少爷，请你先回去，我们会研究你的医疗数据，再联系你。"
宋玄顺从地点头，拿起小提琴盒走向门口。在离开前，他回头对宋亚轩说。
宋玄"不管你信不信，能再见到你真好，弟弟。母亲临终前说，我们合奏的《摇篮曲》是她听过最美的音乐。"
门关上后，宋亚轩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滑坐到地上。马嘉祺立刻在他身边检查脉搏——过快但规律。
马嘉祺"呼吸，慢慢呼吸。"
他指导道，同时向周红使眼色。
马嘉祺"去泡些洋甘菊茶，加一滴薰衣草精油。"
周红迅速去准备，马嘉祺则轻轻握住宋亚轩的手。
马嘉祺"听着，无论宋玄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是谁。基因只是起点，不是终点。"
宋亚轩的眼神空洞。
宋亚轩"如果我的记忆都是被植入的...如果连对母亲的思念都是程序设定...那我到底是什么？"
马嘉祺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马嘉祺"你是那个在绝望中创作出《残心》的天才，是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整座城市的勇士，是让那些患病孩子们重获笑容的音乐天使。"
他的声音坚定。
马嘉祺"没有任何实验能制造出这样的灵魂。"
周红端着茶回来，递给宋亚轩。
周红"宋玄的出现太巧合了。我们需要验证他的所有说法。"
宋亚轩机械地啜饮着茶，目光落在墙上的儿童画上。
宋亚轩"他说我们六岁时有感应...我确实记得一些片段...秋千，双人床，还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亚轩"一首四手联弹的曲子..."
马嘉祺和周红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如果宋玄真的能触发宋亚轩被压抑的记忆，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马嘉祺"首先检查U盘里的数据。"
马嘉祺"然后验证宋玄的背景。周红，你能查到他的就医记录吗？"
周红点头。
周红"给我24小时。"
她犹豫了一下。
周红"宋亚轩，你那条项链...能给我看看吗？"
宋亚轩取下项链，递给周红。后者仔细检查吊坠，果然在底部发现一个微型接口。
周红"和宋玄说的一样。我需要专业设备读取数据。"
马嘉祺"去吧。"
宋亚轩"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马嘉祺想反对，但看到他眼中的恳求，只好妥协。
马嘉祺"我就在隔壁办公室。有任何不适立刻叫我。"
周红离开后，宋亚轩走到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镜子里，他的倒影与记忆中的宋玄重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当马嘉祺一小时后回来时，发现宋亚轩蜷缩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他轻轻抱起宋亚轩，放到休息室的沙发上，然后坐在旁边守候，手指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宋亚轩的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马嘉祺想起第一次在病房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个高傲孤独的天才作曲家，如今却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镜像"而崩溃。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周红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些东西。宋玄确实存在，但背景资料全是伪造的。更奇怪的是，他的医疗记录只从三个月前开始——正好是音乐会那天。见面详谈。"
马嘉祺回复后，看向熟睡的宋亚轩。无论宋玄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他再次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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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完
483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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