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在破晓时分醒来，指尖触到枕畔残留的体温。
阳台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他赤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看见温念正往骨瓷杯里倒入热牛奶。晨光描摹她垂落的睫毛，白色睡裙下露出纤细脚踝——银链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条缀着蓝宝石的脚镯。
"加了蜂蜜。"她将杯子递给他，唇边漾起小涡，"你昨晚咳醒了三次。"
沈确凝视杯沿若隐若现的口红印，突然攥住她手腕："我过敏体质，从来不吃蜂蜜。"
温念睁圆眼睛，一滴泪倏然坠落："对不起…我忘记了。"她颤抖的指尖按在他手背针孔上，"就像你忘记昨天给我注射过镇定剂。"
黑天鹅在喷泉边展开翅膀，沈确握着剪刀走近："该修剪羽毛了。"
温念突然扑进他怀里，发顶蹭着他下巴："让它飞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她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用我的血当诱饵，它一定会回来。"
纱布拆开时，两人同时凝视她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与沈确右手疤痕完全对称。
"如你所愿。"他剪断天鹅脚环，却在松开手的瞬间按下遥控器。黑天鹅刚腾空就撞上透明电网，哀鸣着坠入温念臂弯。
她抱紧抽搐的鸟儿轻笑："原来我们都在演慈悲。"
沈确打开暗室最里层的保险箱："今天玩这个。"
投影仪亮起，二十岁的温念在录像里大笑："沈确就是个控制狂！谁要和他..." 视频戛然而止。
"当时你逃去冰岛看极光。"他抚摸她后颈的"S"形疤痕，"我切断你所有信用卡，第三天就在雷克雅未克的咖啡馆找到你。"
温念歪头打量录像，突然雀跃拍手："那时候我涂的指甲油真好看！"她伸出光洁的十指，"现在能帮我涂同款吗？"
沈确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故意回避了最关键的记忆点。
深夜医疗舱，温念乖巧地平躺着，任由沈确将电极贴满她全身。
"体温35.2℃，瞳孔对光反射延迟0.3秒。"他冷声念出数据，"你在模仿阿尔茨海默症前期症状。"
她忽然抓住他操作仪器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好快。"监测屏上心率曲线依然平稳，"是因为你碰到我了吗？"
沈确猛地扯开她衣领，锁骨下的蓝色基因编码正在渗出荧光液。这是记忆篡改剂的副作用，但温念眼底清澈得像个无辜患者。
"医生。"她用脚尖蹭过他膝盖，"我病得厉害吗？"
温念站在镜屋中央，四周无数个"自己"同时开口："你爱他吗？"
"爱呀。"她对着空气微笑，手指描摹11号蜡像的唇线，"爱到想把他锁在这里。"突然掰断蜡像的手指，"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沈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第七排左数第三面镜子。"
她精准找到隐藏摄像头，对着镜头舔掉指尖蜡油："今天想看我演什么？失忆少女还是复仇女神？"
所有镜子突然映出同一段录像——南极暴风雪中，有个与她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女正敲打培养舱玻璃。
"今天晚餐的蘑菇汤。"沈确将餐刀横在她颈动脉，"我加了吐真剂。"
温念咽下最后一口浓汤，眼神逐渐涣散："问吧。"
"你恢复记忆了对吗？"
"嗯。"她傻笑着点头，"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
沈确的餐刀划出一道血线："为什么装失忆？"
"因为..."她突然扑倒他，沾着奶油的指尖戳在他心口，"你这里藏着更好玩的东西。"
监测仪突然警报大作——吐真剂根本不在汤里，而在她方才涂抹的奶油中。
温念在琴房弹奏《致爱丽丝》，黑天鹅突然撞碎窗玻璃，将染血的芯片丢在琴键上。
沈确推门时，只见她正用沾血的手指在乐谱背面画画："看，我画的小兔子。"
他抽走乐谱，背面赫然是南极实验室的平面图，某个房间被标记着「J的礼物」。当她"慌乱"抢夺时，图纸故意被撕成两半。
"陪我玩拼图嘛！"她撒娇着将碎片塞进他口袋，其中一片写着微型坐标：[-68.5734, 112.8376]
温念"不小心"打翻沸水，整个右手背烫得通红。沈确掐着她手腕冲冷水，却看见她左手正偷偷攥着玻璃碎片。
"你违约了。"他掰开她流血的掌心，"疼痛共享系统应该让我更疼。"
她疼得发抖却还在笑："因为...我升级了程序呀。"突然按下藏在发夹里的按钮，沈确后背的基因纹路顿时渗出鲜血，"现在是你疼...我才能更疼。"
警报声中，两人倒在地上蜷缩成镜像的姿势，血珠从同样位置滴落，在地面汇合成"WS"的形状。
沈确打开所有监控屏幕，温念正在不同镜头下表演不同人格：
厨房里哼着歌烤饼干的主妇
书房查阅基因图谱的研究员
地下室撬锁的逃亡者
他调出她昨夜潜入镜屋的录像——真正的温念正对11号蜡像低语："明天把南极坐标给他，然后..."
音频突然被干扰，最后几个字变成刺耳杂音。
午夜钟响时，温念穿着沈确的白衬衫站在阳台，黑天鹅停在她肩头。
"抓到你了。"沈确从背后环住她，枪口抵住天鹅心脏，"最后一个问题。"
她向后靠在他怀里："嗯？"
"你给我的南极坐标是假的。"他吻着她发丝，"真的在哪？"
温念笑着举起左手，腕间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链条内侧刻着一行微缩经纬度。
"早就给你了呀。"
枪声惊飞夜鸟，黑天鹅的羽毛漫天飘落，覆盖两人交握的、血淋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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