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推开医务室的门时,沈确正坐在床边削苹果。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他的刀工很好,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在垃圾桶边缘,像某种柔软的丝带。
“醒了?”他头也不抬,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晨光,“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温念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校服外套,袖口有淡淡的苦杏仁香。她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沈确却先一步递来——水温刚好,杯底沉着两片柠檬。
“加了蜂蜜。”他顿了顿,“没下药。”
温念盯着他锁骨上的纱布——那是她昨晚划伤的地方。沈确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忽然笑了:“第一次有人在我身上留疤。”
他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可耳尖却悄悄红了。
校园广播站正在放《Loving Strangers》,温念咬着吸管走在林荫道上,沈确落后半步跟着。
“你不用上课?”她故意问。
沈确从书包里掏出两本笔记:“翘了。”见她挑眉,又补充,“学生会特权。”
温念翻开笔记,发现他连她的笔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在“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章节旁,还画了只简笔蝴蝶。
“江屿转学了。”沈确突然说。
温念的手指顿住。
“他父亲工作调动。”沈确看向远处的篮球场,“今早的航班。”
阳光太亮,温念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这是谎言——昨晚的录音笔里,校医颤抖的声音说“那个扮演江屿的病人回疗养院了”。
可她只是“嗯”了一声,把吸管咬得更扁。
(沈确开始学习“正常”的解决问题方式)
图书馆的角落,温念在《变态心理学》里发现一张借书卡。
最近三年的借阅记录只有两个名字:
沈确 2019.9-2022.6
温念 2022.9-至今
两条时间线严丝合缝地衔接,像被精心计算过的齿轮。她抬头,对面桌的沈确正在写学生会报告,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推来一张纸条:「怎么了?」
温念在背面写:「为什么停借了?」
沈确的笔尖悬停很久,最后写下:「因为你在看我了。」
阳光穿过书架,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温念突然想起标本室里那些玻璃罐——现在它们被锁进储物柜最底层,钥匙扔进了人工湖。
(沈确的病态收集癖正在被新的“收藏方式”替代)
下雨天,沈确撑伞送她回宿舍。
水洼映出两人交错的倒影,温念故意踩进水坑,溅湿了他的裤脚。沈确愣了一秒,突然把伞塞给她,自己冲进雨里重重踩下——
水花泼墨般绽开,他转身时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
“沈确!”温念举着伞追过去,“你会感冒!”
他站在原地等她,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没关系。”伸手接伞时,指尖划过她掌心,“我体温比常人高1.2度。”
这个数字太精确,温念却笑了。她踮脚用袖子擦他脸上的雨水:“精神病院没教你这个?”
沈确的呼吸凝滞了。
“嗯。”他轻声说,“他们只教我怎么当怪物。”
雨声渐大,温念的拇指蹭过他眼下——那里干燥温热,没有眼泪。
(沈确第一次坦然提及过去)
周末的甜品店,温念把提拉米苏上的可可粉抹到沈确鼻尖。
“好吃吗?”她问。
沈确用舌尖舔掉奶油:“太甜。”却把她剩的半块也吃光了。
玻璃窗外有女生偷拍,温念故意喂他一口草莓蛋糕。沈确僵住,喉结滚动时奶油沾在唇边,温念用拇指擦过——
被他捉住手腕。
“温念。”沈确的睫毛在暖光下近乎透明,“你在利用我的病。”
她反手扣住他手指:“不行吗?”
沈确的瞳孔微微扩大。
“利用我…对你上瘾。”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利用我…离不开你。”
温念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他嘴里:“这叫等价交换。”
阳光穿过糖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光斑。沈确忽然低头,吻落在她指尖——
“成交。”
(沈确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今日糖分摄入超标,但念念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