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集训开始后，施晴几乎见不到程野了。每天清晨，当她揉着眼睛走进教室时，程野的座位已经空空荡荡——篮球队的晨训六点就开始了。而下午放学后，当她收拾好书包，窗外总能传来篮球场上的哨声和奔跑声。
周三下午，施晴站在烘焙社的操作台前，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碗中的面糊。自从程野开始集训，她每天都会准备不同的能量点心，托林小夏送到篮球馆。
"又走神了？"林小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发呆了。"
施晴回过神来，发现碗里的面糊明显过于粘稠："啊...我好像又放多了面粉。"
"因为程野没来偷吃？"林小夏促狭地眨眨眼，"说真的，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那天聚会后..."
施晴的脸"腾"地红了："就是...就是..."
"就是互相喜欢但还没正式在一起？"林小夏替她补充完，"拜托，全校都知道了好吗？程野看你的眼神，啧啧，甜得发腻。"
施晴低头继续搅拌面糊，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自从那个差点接吻的夜晚后，她和程野虽然见面少了，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短信聊天，让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亲密。
"今天的点心是什么？"林小夏好奇地探头。
"蛋白质能量球，"施晴把混合好的原料分成小份，"燕麦、花生酱、蜂蜜和蛋白粉，适合运动后补充能量。"
"花生酱？"林小夏突然皱眉，"程野不是对坚果过敏吗？"
施晴的手顿住了："他只对杏仁过敏，花生没事的。上次我做的花生酱饼干他吃了好多呢。"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而且...他每次都会告诉我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林小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连过敏源都记得这么清楚，还说不是真爱？"
施晴作势要打她，林小夏笑着躲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今天有事，让赵明宇帮你送点心吧？"
"不用了，"施晴把点心装进印有小太阳图案的便当盒，"我今天想自己去。"
篮球馆比想象中还要热闹。校队正在和来访的另一所学校进行友谊赛，看台上坐满了加油的学生。施晴抱着便当盒，悄悄从侧门溜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场上的程野穿着红色队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他灵活地穿梭在对手之间，一个漂亮的假动作后跳投得分，引来全场欢呼。
施晴不自觉地跟着鼓掌，心里涌起一股骄傲。程野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看台，目光扫过她所在的角落时停顿了一下。施晴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中场休息时，队员们聚集在场边。施晴正准备下去送点心，突然看到一个陌生女生走向程野。那女生穿着别校的校服，长发飘飘，手里拿着瓶装水和毛巾。
施晴僵在原地。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女生亲昵地帮程野擦汗，而程野居然没有躲开，反而低头对她说了什么，惹得女生掩嘴轻笑。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施晴抓紧了手中的便当盒。就在这时，苏曼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
"看到没？"苏曼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意味，"那是三中的校花林妍，他们两家是世交。听说...有婚约呢。"
施晴猛地转头："你胡说什么？"
"不信？"苏曼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程野和那个女生站在一家餐厅门口，举止亲密，"这是我表姐上周拍到的，他们在家族聚餐。"
照片上的程野穿着正装，正为女生拉开椅子，脸上带着施晴熟悉的温柔笑容。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手中的便当盒变得无比沉重。
"程野从来没跟你说过吧？"苏曼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因为他只把你当妹妹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照顾你已经成了习惯，却被你误会成喜欢..."
施晴猛地站起来，便当盒"啪"地掉在地上，几个能量球滚了出来。她头也不回地冲出篮球馆，耳边嗡嗡作响，苏曼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他只把你当妹妹」
「有婚约呢」
「家族聚餐」
跑出校门，施晴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她机械地掏出手机，看到程野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我好像在看台上看到你了？比赛结束后等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小小的爱心表情此刻看起来如此讽刺。施晴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你看错了。我今天没去篮球馆。」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了手机。
接下来的几天，施晴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程野的地方。早上提前半小时到校，放学直接回家，甚至连烘焙社的活动都请了假。每天晚上，程野的短信依然准时发来，但她只回复最简短的答案。
「今天训练好累，想吃你做的巧克力曲奇😋」
「注意休息」
「明天比赛，你会来看吗？」
「可能没时间」
周五下午，施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翻看着那本甜点日记。过去一周，她没有为程野做任何点心，日记也停留在上周的记录。手指抚过书页上程野送的搅拌器书签，胸口又传来那种熟悉的疼痛。
"原来你在这。"林小夏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程野找你都快找疯了。"
施晴迅速合上日记本："我跟他说了我很忙。"
"忙什么？忙着躲他？"林小夏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前面的桌子上，"发生什么事了？上周还好好的。"
施晴咬了咬嘴唇，最终把篮球馆看到的一幕和苏曼的话告诉了林小夏。
"就这？"林小夏翻了个白眼，"你就因为苏曼的一面之词，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程野？"
"我亲眼看到那个女生给他擦汗！"施晴的声音有些发抖，"而且他们有合照..."
"照片可以P，擦汗也可能是误会。"林小夏掏出手机，"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赵明宇？他跟程野一个队。"
施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如果程野真的只是把我当妹妹呢？"
林小夏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教室广播突然响起："请高二(3)班施晴同学立即到教务处来一趟，再通知一遍..."
施晴困惑地来到教务处，发现班主任李老师和一位陌生女老师正在等她。
"施晴，"李老师微笑着说，"这位是三中的林老师，她想邀请你参加下周的校际甜点大赛。"
"我？"施晴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的，"林老师点点头，"我们学校烘焙社的指导老师推荐了你。听说你的创意甜点很有特色。"
施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李老师补充道："这次比赛获胜者有机会获得'甜蜜时光'烘焙坊的实习名额，我觉得你很适合参加。"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施晴小声说。
走出教务处，施晴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甜点大赛、"甜蜜时光"实习...这些都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机会。但现在，没有了程野的鼓励，这些梦想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周末两天，施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尝试各种新食谱，却总是心不在焉。周日晚上，当她第一百次查看手机时，发现程野已经一整天没有发消息来了。这个发现让她的胃部绞成一团。
"晴晴，"妈妈敲门进来，"门口有人找你。"
施晴的心跳突然加速："谁...谁啊？"
"赵明宇，说是来送篮球赛门票的。"
希望瞬间落空，施晴慢吞吞地走到门口。赵明宇递给她一张门票："明天决赛，程野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
施晴盯着门票，没有伸手："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说？"
"他发高烧了，"赵明宇的表情变得严肃，"这几天训练状态奇差，教练说他太拼了。昨天淋雨加练到半夜，今早直接烧到39度。"
施晴的心猛地揪紧了："他现在..."
"在家躺着呢。"赵明宇叹了口气，"说真的，你们到底怎么了？程野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训练时老往看台张望..."
施晴接过门票，手指微微发抖："我...明天会去看比赛的。"
赵明宇离开后，施晴回到房间，翻出那本甜点日记。她轻轻抚摸着每一页记录，那些为程野做甜点的回忆如此鲜活。最后，她在新的一页写道：
「今天没有做甜点。程野生病了，因为我的任性。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痛，为什么我们还要喜欢呢？」
周一早晨，施晴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刚进教室，林小夏就冲过来拉住她："出事了！你的日记本..."
"什么日记本？"施晴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在校内论坛发帖，标题是《甜点师的秘密日记》，内容..."林小夏咬着嘴唇，"内容全是你的甜点日记！还配了图！"
施晴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的私密日记，那些只给程野看的甜点记录，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少女心事...全部被公开了？
"是谁..."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还能有谁？"林小夏愤怒地说，"苏曼昨天在教室值日，肯定是她翻你的抽屉了！"
施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苏曼带着几个女生走了进来。看到施晴，她露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哟，我们的甜点师来了。大家快看看，这就是暗恋青梅竹马还不敢说出口的——"
"闭嘴！"林小夏厉声打断她，"偷看别人日记还发到网上，你要不要脸？"
苏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只是帮他们一把。程野明明有未婚妻了，她还一厢情愿地写那些肉麻的话..."
施晴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好奇，还有嘲笑。她想逃走，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未婚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未婚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程野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他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苏曼身上。
"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苏曼。"程野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我已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至于你偷拍、传播他人隐私的行为..."他拿出手机，"需要我现在报警吗？"
苏曼的脸色刷地变白了："我、我只是..."
"滚。"程野只说了一个字，但语气里的寒意让苏曼立刻带着跟班溜出了教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