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胶凝固时的嗡鸣声像一万只蜜蜂钻进耳道。俞明感到喉部的肌肉纤维在匕首锋刃下颤抖，刀刃划开弹性胶体时带出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带着铁腥味的粘稠液体。当第一缕氧气涌入肺部，他听见上方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是林夏的肩关节被卸下的声音。
"游戏好玩吗？"眼镜男的声音透过凝胶层变得扭曲，"你割喉的动作比预计慢了1.7秒，看来植入芯片的神经毒素开始影响运动中枢了。"
俞明握紧手雷的手指突然僵硬。全息投影穿透琥珀色胶体，显示出他左臂的3D解剖图：一条发光的蓝线正沿着尺神经向心脏蔓延。"纳米级追踪器混合蓖麻毒素，每小时前进3厘米。"眼镜男的白大褂浮现出血丝状电路图，"你还有19小时37分，足够看完所有记忆修正疗程。"
凝胶舱突然竖立，俞明像标本般被展示在环形玻璃幕墙后。十二块屏幕同时亮起，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真相"：酒店监控里他对着空气嘶吼，医院记录显示他长期注射致幻剂，甚至还有段虚构的童年影像——五岁的他蜷缩在衣柜里，对着不存在的尸体傻笑。
"三年前你就该在精神病院腐烂。"眼镜男敲击控制台，俞明太阳穴的电极突然释放神经脉冲。记忆如被磁铁吸附的铁屑，强行拼凑成新的图案：林夏变成举刀的精神病患，而幽灵竟是来解救他的医生。
剧痛中，俞明咬碎了藏在臼齿间的微型胶囊。这是他在凝胶里摸到匕首星图时得到的启示——摇光星凹槽里的血垢含有神经兴奋剂。当幻象中的林夏刀刃刺来时，他猛然惊觉所有"记忆修正"画面都缺少声音。
"声纹验证！"他嘶吼着撞向玻璃墙，"如果我是疯子，这些监控录像的声轨在哪？！"
控制室突然陷入死寂。眼镜男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痕，这个破绽小得像芯片上的纳米刻痕，但对俞明已经足够。他按下手雷按钮，引爆的却不是炸药，而是林夏预设的电磁脉冲波。
玻璃幕墙炸裂成钻石雨，凝胶舱在量子级别的震动中化作齑粉。俞明滚落到控制台下方时，看见林夏像提线木偶般被机械臂吊在半空，但她垂落的手指正用摩尔斯电码敲击："拿他的虹膜"。
眼镜男后撤的瞬间，俞明扑向还在运转的全息投影仪。虹膜扫描光束扫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核心数据库轰然洞开——加密文件中闪过七百个戴北斗项圈的少女照片，最新编号竟是林夏在货轮爆炸时的特写。
"惊喜吗？"眼镜男突然扯开衬衫，胸口纹着北斗七星环绕的"C"字图腾，"你体内的芯片根本不是证据载体，而是陈先生送进警局的定位器。从你逃出酒店那刻起，三十七个国家的深网都在直播这场逃亡秀。"
控制台突然升起七根金属柱，投射出全球观众的弹幕："赌他能活过今晚！""下注左腿先断！"猩红的打赏金额在柱体流动，俞明这才看清所谓的审讯室，实则是斗兽场般的环形直播间。
林夏突然睁开被血黏住的右眼。她脖颈处的皮肤皲裂，露出皮下闪烁着蓝光的量子通讯器："还记得酒店清洁车里的柠檬味消毒剂吗？"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涌出带着芯片碎片的血沫，"那是纳米机器人培养基……现在它们该爬到主电源了。"
整层建筑突然倾斜，所有屏幕同时播放起三十秒前的真相：特警队佩戴的北斗手套在生物荧光剂下，显露出远洋集团的船锚标志。而俞明在凝胶舱挣扎的画面右下角，始终有个倒计时——正是林夏之前说的72小时时限。
"你故意让我被抓！"俞明扯断林夏身上的电极，"用审讯室当信号放大器，向全球发送坐标？"
"不这样怎么钓出陈志远的直播服务器？"林夏将匕首刺进控制台核心，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海上货轮的实时画面，"芯片毒素是假的，但那些笼子里的哭声……你听。"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海底传来时，俞明抓住通风管口的钢索。最后回望的刹那，他看见眼镜男在崩塌的直播间里整理领带，对着镜头微笑鞠躬——这场"逃亡秀"的收视率，早已超过陈志远预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