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工厂外戛然而止的瞬间，俞明闻到了铁锈味——不是来自废弃机床，而是从自己咬破的舌尖渗出的血腥。十三名特警呈扇形包围圈逼近，防弹头盔下的眼睛像统一型号的摄像头，折射着无机质冷光。他们防弹背心上"特勤九组"的徽章让他想起酒店电梯里的楼层指示灯，都是某种既定程序的冰冷符号。
"手举高！贴墙！"喝令声在空旷厂房激起金属质感的回声。俞明顺从地举起颤抖的手，余光瞥见两名警员正用生物荧光剂喷洒幽灵的尸体。蓝绿色光斑在杀手胸口晕染开来，那处枪伤在试剂作用下竟呈现出诡异的环形纹路——仿佛弹孔周围皮肤被精密灼烧过。
"你们看！他真的是被林夏..."俞明刚开口，后膝窝就挨了重重一枪托。他踉跄跪地时，听见金属碰撞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陈先生托我问候你。"
黑色头套罩下来的瞬间，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特警的战术手套腕部都绣着银线北斗七星。其中摇光星的位置被替换成字母C，像是某种亵渎神明的图腾。
车厢颠簸了四十三分钟。俞明通过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频率计算，他们至少经过了两个高速公路收费站。当头套被扯下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纯白房间，墙壁覆盖着蜂窝状吸音棉，空气里飘着医院特有的苯酚气味。穿白大褂的眼镜男正在调整投影仪，光束打出的却不是审讯资料，而是一段酒店走廊的3D建模。
"欢迎来到认知矫正中心。"眼镜男的声音像合成语音般平滑，"请确认这是否为你目击凶案的位置。"
全息影像中，俞明的虚拟身影正对着1307房门抽搐，像被无形丝线操纵的人偶。但当他凑近观察门缝时，骇然发现建模存在数据断层——本该出现的血迹喷溅轨迹，被替换成一串不断跳动的乱码。
"尸体呢？那个穿灰西装的中年男人..."俞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镜男推了推反光的镜片，调出法医报告全息图："三天内1307房未检测到人体皮屑、血液甚至指纹。顺便说，你提到的灰西装男人——"他划动空气，调出一张车祸现场照片，"张振华，远洋集团财务总监，昨晚在滨海公路坠海身亡。"
照片中的尸体浮肿发白，但领口露出的铂金十字架项链，与俞明目睹的死者佩戴物完全一致。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记忆开始自我怀疑：难道那场谋杀是预知的幻觉？
"这是你的脑部扫描结果。"新的全息图浮现，杏仁核区域闪烁着红斑，"过度活跃的恐惧中枢会制造虚假记忆。比如..."眼镜男突然用钢笔戳向他眼球，俞明本能后仰，却撞上早已等候在后的电击项圈。
四万伏特的电流穿过脊椎时，他看见记忆被篡改的真相——那个穿灰西装的死者曾在电光火石间，将某个金属物件塞进他外套口袋。但这段记忆正被粗暴地覆盖，像用黑油漆涂抹监控录像。
"住手！"铁门轰然倒塌的巨响中，林夏的声音破空而来。她戴着红外成像目镜，手中电磁脉冲枪射出的蓝光让全息投影扭曲成毕加索式的噩梦。眼镜男的白大褂突然收紧，内置的智能纤维变成束缚衣——原来这女人早在他衣服里植入了遥控病毒。
俞明趁乱抓起钢笔刺入电击项圈接口，过载的电路迸出火花。当他挣脱束缚冲向林夏时，瞥见眼镜男嘴角反常的笑意。这个表情他曾在幽灵脸上见过，那是猎人对落入新陷阱的猎物流露的愉悦。
"别碰通风管！"林夏的警告晚了一秒。俞明的手指刚触及栅格，管壁就渗出透明凝胶，瞬间凝固成琥珀般的囚牢。在他完全被包裹前，林夏将匕首连着手雷塞进他掌心："割开喉部凝胶呼吸，五分钟后引爆！"
黑暗中，俞明听见上方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以及林夏痛苦的闷哼。凝胶渗入鼻腔带来灼烧感时，他终于摸到匕首上凹凸的刻痕——那是七个星位组成的微型星图，摇光星的位置嵌着枚带血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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