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怪我没教好渡儿？”沈千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额角青筋暴起。

指甲已然刺破皮肉，血顺着掌纹往下淌。

他险些破功。

沈千雄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口型无声地道：“大哥，别冲动！”

他虽是个莽夫，却也明白，要搞扶摇帝君这种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得是雷霆一击，打她个措手不及。绝不能现在就掀桌子，给她准备的时间，最后拼个两败俱伤。

沈千俊当然懂。公然撕破脸是痛快，可后续的麻烦无穷无尽。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被蒙在鼓里，将计就计，把她往死里坑！

扶摇帝君今天也正烦着。一个药师死了就死了，偏偏写什么“三成”，搞得好像是她杀人灭口一样。要是让沈千俊起了疑心……

她耐着性子哄道：“俊郎，你又多心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一个人带大渡儿有多辛苦。我只是心疼你的伤，想让你尽快破境，对伤势也有好处。何必非要等渡儿呢，让千雄看着不也一样？孩子年轻贪玩，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在她看来，沈千渡的“失踪”，百分百是沈千俊用来拖延的借口。她亲眼看着沈千渡上的轿辇，一路顺风顺水，怎么可能到了东州地界就没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敷衍她的，普天之下，也就一个沈千俊了。

“俊郎，你就别等渡儿了，啊，尽快破境，我等你的好消息！”

兄弟二人对视，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是啊，还等什么呢？再等，渡儿也回不来了啊！杀了亲生儿子，她竟没有半分心虚难过，转头就来算计孩子他爹！世间怎会有如此蛇蝎毒妇！

“这么着急让我破境么，”沈千俊忽然轻佻地笑了一声，“燕然，你是觉得，如今的我，满足不了你？”

扶摇帝君那边娇嗔一声，敷衍道：“俊郎你真坏！就这么说定了，你尽快把灵髓用了，别枉费我一片苦心。等你破了境，我一定好好犒劳你，我们……可以试试后面呢……或者，你想要别的？”

沈千雄在一旁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帝君啊，云境十八州之主，居然是这副德行！

沈千俊淡笑：“好。对了燕然，你那药师死前写的‘三成’，该不会……和破境有关吧？”

玉简那头，扶摇帝君的声音，骤然一滞。

半晌，玉简那头传来扶摇帝君充满了演技的声音：“不瞒俊郎，其实当真是有关系的，但不是成功几率只有三成，而是有三成几率失败。俊郎，我没说，是怕影响你的心境。你知道，许多事情，越想越糟。你那么强，区区三成失败几率，可以忽略不计的，相信自己，好不好？”

“好。”沈千俊笑了，“我信你。”

扶摇帝君很不自然地轻笑一声：“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去吧。”

沈千俊缓缓捏碎了玉简，碎片从指间滑落。

“大哥，还有什么疑点么？”沈千雄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沈千俊摇头，脸上浮起一种缥缈的笑。

“没有了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她心虚了，哈哈，她心虚了！”他笑声嘶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的心虚，已经足够证明一切！果然，就是这‘三成’二字，令她狠下杀手！我的渡儿……是为父，对不住你啊！”

“大哥，节哀！”

“我不哀。”沈千俊一字一顿，白皙无比的脸上青筋暴起，“姜氏，完了。该哀的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

他早就知道扶摇帝君是什么人了，不是吗？

当初她害死明氏父子时，何曾心慈手软？可笑的是，那时的自己，还以为是个人魅力非凡，将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为了他不顾一切……

如今，总算是看清了。

那个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黑的，烂的！

他一定要……亲手把它挖出来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