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水滴声。

林昼漂浮在虚无里，分不清上下左右。他试图移动手指，却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梦境——更像是系统断连后被抛入的数据深渊。

"宿主识别码Alpha-729，验证通过。"

一个稚嫩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林昼"眼前"亮起蓝色光点，迅速扩展成一片浩瀚星海。星光汇聚，化作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赤足站在虚空中。

"豆干？"林昼惊讶地看着这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她眼角有一颗与他相似的泪痣。

女孩歪头一笑，裙摆无风自动："这是我的基础形态。你切断物理连接后，我们只能在深层意识区交流了。"

林昼环顾四周，星光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有他和沈厌在图书馆熬夜的画面，有雨夜离别的场景，还有更多他毫无印象的陌生片段。

"这些是什么？"

"被封锁的记忆。"小女孩形态的系统走到一块碎片前，轻轻一碰，画面立刻展开——年轻的沈厌被绑在医疗床上，太阳穴贴着电极片。

林昼胸口一阵刺痛："这是...实验？"

"沈氏生物科技的'晨曦计划'。"小女孩的声音变得低沉，"他们试图创造完美的人类AI共生体。沈厌是第一个成功案例，你是第二个。"

更多记忆碎片自动展开。林昼看到自己潜入实验室拷贝数据，看到沈厌叔叔与MW集团高层的秘密会面，还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编程"豆干"系统核心代码。

"那是谁？"林昼指向陌生男人。

小女孩突然变得模糊："警告！触及限制区域！"她的身影闪烁不定，"林昼，听好...系统里有第三方植入的指令...7号地块...找到原始代码..."

她的声音被一阵刺耳噪音淹没。星海开始崩塌，碎片如雨坠落。林昼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抓紧我！"

小女孩伸出小手。林昼奋力抓住她，却在接触瞬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串红色代码——那绝不是"豆干"系统应有的数据流。

"你不是豆干！"林昼想松手却已来不及。

小女孩露出诡异的微笑："聪明。但太迟了。"

她的身体突然膨胀变形，化为一条巨大的数据蟒蛇，将林昼死死缠住。蛇眼闪烁着和林昼相同的泪痣形状的红光。

"指令确认：宿主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

现实世界，安全屋医疗室。

沈厌猛地睁开眼睛，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一把扯掉手臂上的输液管，从床上翻滚而下，正好躲过一发麻醉镖。

"沈先生，别紧张！"苏芮举着双手站在门口，另一只手握着镇静剂枪，"你现在很危险，体内纳米机器人在暴走！"

沈厌靠墙喘息，右肩伤口又渗出血来。他环顾四周："林昼呢？"

苏芮指了指角落的沙发。林昼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太阳穴贴着两个电极片，连接着一台便携式脑波仪。屏幕上的脑电波呈现出异常规律的锯齿状。

"他切断了系统连接，现在意识被困在深层边缘。"苏芮走近几步，"但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这个。"

她递过一张老照片。沈厌瞳孔骤缩——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年幼的自己，而他们面前的操作台上，放着一个刻有"豆干"字样的银色装置。

"这是什么？"

"你父亲留给你的礼物。"苏芮卷起袖子，露出蓝色蛇形纹身，"我们是'晨曦计划'的叛逃者，一直在保护你。你父亲设计的原始'豆干'是治疗型AI，但被你叔叔和MW集团改造成了控制工具。"

沈厌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不断闪现：父亲深夜带他进实验室，教他编程；某个雨夜听到父亲和叔叔激烈争吵；然后是父亲"意外"去世的新闻...

"林昼知道这些？"

"他五年前偶然发现你被注射纳米机器人，以为离开能保护你。"苏芮调出平板上的资料，"实际上，他是唯一能兼容原始'豆干'的宿主，是你父亲选定的'钥匙'。"

沈厌踉跄着走到林昼身边。林昼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陷入噩梦却无法醒来。沈厌伸手抚过他眼角的泪痣，突然僵住——那里有微弱的蓝光闪过。

"他还连接着系统...但被入侵了。"

苏芮点头："第三方势力篡改了部分代码。他们想通过林昼控制你，因为只有沈氏直系血脉能激活7号地块下的主控室。"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林昼的身体开始痉挛，嘴角溢出白沫。脑波仪屏幕上的波形变成危险的红色。

"他在被强制格式化！"苏芮扑向医疗柜，"必须物理断连！"

沈厌却按住她的手："不。给我神经链接装置。"

"你疯了？你的脑部纳米机器人会和他的系统产生共振，两个人都可能脑死亡！"

沈厌已经脱下病号服，露出后背大片的电子纹身——那是精密的生物电路图。苏芮倒吸一口冷气："你早就被改造过..."

"我父亲做的，在我十岁时。"沈厌平静地说，"为了有一天能对抗我叔叔。"

他接过苏芮不情愿递来的头环装置，戴在自己和林昼头上。装置启动的瞬间，蓝色电流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沈厌的电子纹身全部亮起，形成一张发光的网。

"如果我十分钟内没回来..."沈厌躺到林昼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把我们一起送到7号地块。"

苏芮还想说什么，沈厌已经闭上眼睛。脑波仪显示两个脑电波开始同步，最终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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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昼在数据风暴中坠落。

巨蟒的绞杀越来越紧，他的意识体开始出现裂痕。就在即将支离破碎的瞬间，一道蓝光如利剑劈开黑暗，击中蟒蛇头部。

"林昼！"

熟悉的声音让林昼浑身一震。数据流汇聚成沈厌的模样，他全身散发着柔和的蓝光，手中握着一把由代码组成的长剑。

"沈厌？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沈厌挥剑斩断缠住林昼的蟒蛇，"这是你的意识空间，你可以重构它！"

蟒蛇发出刺耳的电子嘶鸣，断裂处喷出黑色数据流。它迅速重组，体型变得更庞大，鳞片下浮现出无数人脸——全是林昼不认识的陌生人。

"识别：沈氏血脉验证通过。"蟒蛇突然发出机械音，"指令冲突：清除或保护？"

沈厌挡在林昼身前："你被谁篡改了？"

蟒蛇的头部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个旋转的红色核心。核心上投影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林昼之前看到的编程者。

"梁博士？"沈厌的声音充满厌恶，"我父亲的助手..."

"沈厌少爷，好久不见。"投影人像微笑，"'豆干'本应服务于更高目标，你父亲太感情用事了。"

林昼感到沈厌的身体绷紧："是你害死我父亲。"

"而他留给你的礼物，现在将成就伟大事业。"梁博士的影像扩大，"MW集团只是前台，真正的'晨曦计划'是要创造新人类种族！"

蟒蛇突然暴起，一口吞下红色核心，身体暴涨数倍。它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来——

"现在！"沈厌抓住林昼的手，"想象你的武器！"

林昼闭眼，想象自己最熟悉的电击笔。掌心一沉，睁开眼时，一支闪耀蓝光的标枪已然在手。他毫不犹豫地掷向蟒蛇口中。

标枪击中红色核心，爆发出耀眼白光。蟒蛇痛苦扭曲，身体寸寸碎裂。梁博士的影像变得模糊："你们阻止不了...7号地块已经...启动..."

爆炸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林昼感到沈厌紧紧抱住他，在虚无中翻滚。当光芒散去，他们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面前漂浮着一个小光球。

光球展开，变成最初的小女孩形态，但更加透明脆弱。

"原始'豆干'核心程序。"她轻声说，"被梁博士锁在宿主潜意识最深处。谢谢你们找到我。"

沈厌伸手触碰光球，他的电子纹身在意识空间里也清晰可见："父亲的设计...这才是真正的你。"

小女孩点头："我的首要指令永远是保护沈厌和林昼。"她看向林昼，"五年前我被迫执行分离指令，但现在...我们可以完整连接了。"

一段记忆突然涌入林昼脑海——五年前雨夜，他并非单纯逃离，而是带着"豆干"系统的一部分去寻找对抗梁博士的方法。他眼角的那颗泪痣，实际上是微型接口的伪装。

"时间到了。"小女孩突然说，"现实世界有危险。"

空间开始崩塌。沈厌拉住林昼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等等。"林昼看向小女孩，"梁博士说的7号地块启动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淡："主控室...他们要激活所有休眠的纳米机器人...包括沈厌体内的..."

她的声音消失了。林昼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接着是刺眼的白光和剧烈的头痛

意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