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去叫人把车套好，再点几个护院随行，今天要去巡视东街的铺子。”秦姈袅一边上妆一边朝身后为她梳头的杜若吩咐道。
“这点小事哪里轮得到小姐操心，白芷早就办理妥当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能出发！”杜若笑着答道。
“一个心细，一个机敏，你们办事我最放心不过，当真是左膀右臂缺一不可。”看着镜中杜若明媚的笑颜，秦姈袅也不由得跟着弯了嘴角，“那“左膀”快去叫厨房布下早膳，用完就出发。”
“是，小姐~”
***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此话当真不假。
秦姈袅的父亲秦平沧就颇有经商头脑，早年走南闯北拼下了一份厚实的家底。后来娶妻生子定居在京都，生意也如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当真是让人艳羡。
夫妻俩对这个独女那是尤其的疼爱，从不拿什么闺阁规矩拘束她，秦姈袅从小在家中耳濡目染，天赋自是不必说。
秦姈袅的母亲郑氏郑玉荣，家里在当地也是有名的乡绅，父亲祖父皆有功名在身，算是书香世家，大家闺秀。但是她的眼界却格外的长远，不只是教女儿一些打理内宅的庶务预备以后嫁人。见她有天赋乐意学，就为秦姈袅专请了先生，教些史书典籍还有算数之类的。
眼见诺大的家业后继有人，秦平沧当然喜闻乐见。外出做生意也常常会带着她，只当开阔眼界为以后积累经验。
产业殷实，家庭美满，那当真是幸福。只可惜天妒红颜，郑玉荣在秦姈袅十岁时便早早身故，只留下父女二人相依。没能与妻子相伴白头，也是秦平沧自认人生一大憾也。
秦家的生意遍布各地，秦平沧早年忙惯了，事事总好亲力亲为，但总归是鞭长莫及。
所幸，秦姈袅算是得了他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自告奋勇的揽下了照看京都店面的活计，不为别的，只为父亲在京都的日子里能够歇一歇。
但那些掌柜的都是些生意场上磨炼出来的老油条，人精似得。见她如此年轻还是个女娃娃，哪里会服她。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办什么事都只是踢来踢去的相互推诿。
不过，等到秦姈袅把他们狠狠地收拾了几次，就都变得俯首帖耳，恭敬地叫着少东家。
***
马车到了东街。
秦姈袅一家一家店铺的巡查，严谨细致力求没有一丝纰漏。最后她特意来到了琴行。
秦姈袅下车进了琴行，先是仔细地巡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大差错，就叫来掌柜吩咐她的安排。
“张掌柜，如今这店里上品、中品、下品琴各有多少？可有分类造册登记？”
话音一落，就有伙计递上了册子，以便她查阅。
“出入、类别、价钱都甚是清晰，张掌柜办事费心我也放心。”
听见少东家夸奖认可，他也跟着笑了笑。
秦姈袅转身进了存放上品琴的厢房，对着册子大概扫视了一圈，抬手指道：“这张，这张，还有这几张留下，其余的全部的移去新店。”她将手中册子递给身后的白芷：“运送的事你亲自去盯，对照着这册子确认交接清楚。”
张掌柜一听要把店里上品琴全部移至东家最近在西街新盘的琴行，脸色早就黑了下来，沉声问道：“秦小姐这是什么何意？”
要知道，内些个名家、孤品的琴最是能抬价的，利润也是最高的。卖出一张上品琴可抵得上卖出十张下品琴。被抢了生意，这任谁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秦姈袅嘱咐完白芷，回头看见掌柜不善的面色，微微一笑道：“张掌柜别误会，自然不会让你亏了的。这店处于闹市，来此的大多是有几个闲钱想要附庸风雅的书生，和买回去充面子装门面的商贾，不会去细究琴与琴之间的区别，更舍不得下大价钱。西街则相反，人少却全是富贵人家。我将装横布置的风雅别致，店中放上一水的好琴，旁人自然觉得我的店铺上档次。文人骚客更乐的踏足，价钱也是水涨船高。在这，那些个高门大户最是追求格调，又不在乎价钱的，可比在你这成交的多。”
秦姈袅亲自抱了其中一张琴回到了琴行的大堂，把它放在正中的一张桌子上。
“这琴就放这了，供客人试弹。”她随手试了几个音，校正了音准接着道，“捞鱼广撒网，你店的时间久，口碑好。内边新店刚开张，众人皆在观望，借你店拉一拉客流。若真有爱琴之人向你询问，只管介绍到西街就是。”
秦姈袅的这一通解释让张掌柜的脸色略有缓解，但也仅仅是略微而已。他问道：“这琴价格不菲，店里每日往来人流众多，若有损失该当如何？招摇展示，夜里引来盗贼，又当如何？”
“我会多排两个护院来此值夜。但日常维护是你们的事，若有损失公账支出，利益共损。”
“但以防有性急不想跑的客人，我也给你留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等到西街的店盈利，我也会匀出一分红利给张掌柜你的。把心放回肚子里，每月收入之多不少。”
听到有利可图，张掌柜皱着的脸彻底舒展开来：“少东家安排的巧妙，是在下狭隘了。”
秦姈袅笑着恭维：“您跟这我父亲这么长时间了，经验丰富。我年纪轻，虽然脑子灵光些，但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具体的实行还是要托付给你才是。”
“哪里，哪里，在下定当尽心，才能不负东家、少东家的信任啊。”
秦姈袅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要嘱咐的了，便准备离去。
行至门口时看到了来买琴弦的客人，便想到了自己的那位新邻。
他的那张琴倒是不错。
人家新迁而来，自是要送上一份见面礼拜访一下的。
此事宜快不宜迟，秦平沧不在京都，拜访一事便先往后推推，但是礼却是不可少的。
思及此，秦姈袅转身询问掌柜：“店里有没有品相较好的琴弦？劳烦取一份来，我送人用。”
张掌柜利落的招呼伙计送来了一份琴弦，交给杜若。秦姈袅一行人就登车离去了。
***
马车内。
“今日铺子都已查完，咱们直接回府吗？”杜若问秦姈袅。
“不，去琼月楼。”秦姈袅对车外的车夫道。
马车随即改了方向，朝着琼月楼驶去。
杜若抓耳挠腮地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小姐，那地方去了恐怕对您的名声有损。再说了，那地方鱼龙混杂也不安全哪。”
琼月楼，京都最有名的青楼。
那里面的姑娘是个顶个的漂亮，是个男人看见了都走不动道。
秦姈袅一边笑一边轻轻弹了一下杜若的脑门：“糊涂，名声重要生意重要？白芷不是跟着呢吗？她功夫那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又接着道：“这好琴。需得展示才能突显其优势，咱们去给琴行物色个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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