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还在继续,嬴栀染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回到客房时,窗外的海浪声比晚宴时更清晰些,带着夜色独有的静谧。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刚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手机便震了震,是沈砚之发来的消息:“方便的话,带上那份给国外负责人准备的项目计划书,过来一趟?有些细节想和你聊聊。”
他住隔壁。嬴栀染看了眼时间,不算太晚,便拿起文件袋起身。
敲门的瞬间,门几乎立刻就开了。沈砚之站在门内,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深色浴袍,发梢还带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入领口,隐没在布料下。大概是刚洗完澡,他周身带着一股清爽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与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沉稳模样截然不同。
“刚回来?”嬴栀染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目光在他浴袍上顿了顿,随口问了句,“我看你也提前离场了,怎么洗了这么久?”
沈砚之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门,声音带着点刚沐浴后的微哑:“冲了个冷水澡,清醒清醒。”
冷水澡?嬴栀染愣了下,这天气冲冷水澡,倒是不怕着凉。她没再多问,跟着他往里走。
客房的格局与她那边相似,只是客厅被改造成了简易的会客室,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两杯刚沏好的茶,水汽袅袅。
“坐。”沈砚之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还有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嬴栀染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沈砚之却没立刻去看文件,只是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说起来,我和江逾白认识十多年了,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块儿混。”
嬴栀染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听他提过。”
“所以你也别总叫我沈总,见外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松了许多,“按辈分,你是他未婚妻,叫我砚哥就行。以后有什么事,不用这么客气,直接打电话找我就好。”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嬴栀染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亲近。她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只是把项目计划书推到他面前:“还是先看这个吧?你说有细节要聊。”
沈砚之没再坚持称呼的事,拿起计划书翻看起来。他看得很认真,指尖偶尔在某页停顿,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嬴栀染安静地坐着,客厅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响和窗外隐约的浪声。
许久,他才放下计划书,抬眸看向她:“做得很扎实,数据和资质都没问题。”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了几分,“嬴栀染,你很优秀。”
这夸赞来得突然,嬴栀染有些不自在:“只是做了该做的。”
“不,”沈砚之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的眼光,你的韧性,还有对药材生意的钻劲儿,都很难得。说实话,就算没有江逾白这层关系,就算你不是他的未婚妻,我最终也会选择和你合作。”
他的话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嬴栀染心头微微一动。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合作多少沾了江逾白的光,却没想过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至于那个国外负责人,”沈砚之话锋一转,回到正题,“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明天上午十点,他会抽出半小时见你。”
嬴栀染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深邃,“不过他脾气倔,你得做好准备。但以你的能力,说服他不难。”
他的信任让嬴栀染心里暖了暖,正想道谢,却听他又慢悠悠地补了句:“其实你明白的,有些资源,有些门路,不是谁都能轻易给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示。嬴栀染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有欣赏,有坦然,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带着引诱意味的认真。
就像此刻,他明明穿着随意的浴袍,姿态放松,可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带着无形的引力。
沈砚之看着她微怔的模样,没再往下说,只是笑了笑,重新拿起项目计划书:“来,我们聊聊明天见面时该重点提哪些……”
海浪声依旧,客厅里的茶香渐渐浓郁。嬴栀染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分析,偶尔点头回应,心里却反复回响着他刚才的话。
他在告诉她,选择他,是更明智的决定。
而她,似乎也没那么抗拒这份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