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母体痉挛着吐出蝶骸时,整个茧房弥漫起葬礼白菊的香气。三具蝴蝶骸骨悬浮成等边三角形,翅粉簌簌剥落成骨灰,在埃里克晶化的皮肤上蚀刻出诅咒图腾。
第一具蝶骸的眼斑亮起,母亲的临终呼吸声化为有形之物——那是无数根颤动的玻璃丝线,编织成ICU病房的立体投影。埃里克的晶化身躯不受控地重复着当年的动作:趴在病床前攥紧母亲浮肿的手,指甲缝里塞满她脱落的皮屑。冰蚕丝趁机钻进他的泪腺,将泪液转化成增强现实影像的养料。
"别...睡..."
母亲浑浊的瞳孔突然转向现在的埃里克,她插着喉管的脖颈裂开,涌出蓝闪蝶的幼虫。那些幼虫啃食着维生仪器的管线,将心电图波纹吞食成冰蚕丝的养分。埃里克想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开出了勿忘我,花蕊中传出当年未听清的遗言:"...去星辰诊所...找到真正的病历..."
第二具蝶骸的触须开始震颤。被取消的钢琴大赛场景在菌毯上重建,但琴键全是由观众的眼球拼成。评委席上的守夜人敲响骨槌,埃里克晶化的手指刚触到琴键,所有眼球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体在空中凝结成"终身禁赛"的判决书。
"这是你逃票的代价。"评委守夜人撕开西装,露出爬满冰蚕的胸腔。埃里克被蚕丝吊上绞刑架,看着十二岁的自己在台下昏睡,口水浸透琴谱。当绞索勒紧时,他听见镜渊少女的嗤笑从绞刑架裂缝传来:"你到现在还相信那场比赛真实存在?"
第三具蝶骸的腹部裂开,涌出暴雨夜的电话亭。十七岁的恋人声音在听筒里扭曲:"你永远在沉睡..."每个字都化作水蛭钻进耳道。埃里克晶化的左胸突然透明,暴露出心脏表面篆刻的星砂铭文——那正是恋人分手前夜,在他昏睡时偷偷纹上的诅咒图腾。
冰蚕丝网络在此刻全面激活。三具蝶骸融合成棱镜棺材,将埃里克拖入记忆的量子纠缠态。他同时存在于三个时空:
- 在ICU病房吞食母亲咳出的冰蚕卵
- 在地下琴房撕扯嵌着眼球的琴键
- 在暴雨中把恋人推入镜渊漩涡
镜渊少女的银丝突然从心脏铭文里迸发,编织成星图护甲。埃里克抓住银丝当琴弦,弹奏出被封印的《三重诅咒变奏曲》。每个音符都令蝶骸崩解,飞溅的骨片化作星蝶,开始反向啃食冰蚕丝网络。
守夜人的青铜提灯从棺材盖渗出,灯油浇在星蝶群上燃起黑火。"痛苦是养料,"他的面具裂开,露出下方埃里克老去的面容,"你将成为最完美的标本。"
当第三重诅咒抵达巅峰时,埃里克的晶化躯体突然通透如棱镜。他看见三具蝶骸的核心都嵌着微型发条装置——正是母亲八音盒里的零件。用银丝扯出发条的瞬间,所有痛苦记忆开始倒带:
母亲在病床上睁开完好的眼睛,将冰蚕卵调包成星蝶茧;
钢琴大赛评委席崩塌,露出后面操控傀儡的镜渊少女;
暴雨夜电话亭玻璃映出的根本不是恋人,而是手持星砂罗盘的自己。
冰蚕母体发出濒死的哀鸣,茧房开始光合作用。三具蝶骸融合成新的蓝闪蝶,翅膀上的眼斑映照着星辰诊所的终极秘密——所有病症患者都是白鸦医生分裂出的次人格,而所谓治疗,不过是把人格碎片制成标本的仪式。
埃里克胸口的星砂铭文突然灼烧,镜渊少女的声音随痛楚刺入骨髓:「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病历档案永远写着『病因:过度清醒』。」
当最后一只星蝶破茧而出时,埃里克的晶化皮肤如蛇蜕般剥落。新生的躯体上,三重诅咒图腾融合成星轨胎记。第140只蓝闪蝶停驻在他指尖,这次蝶翼上映出的不再是悲剧循环,而是所有患者手执星砂武器,站在星辰诊所穹顶的裂缝边缘。
冰蚕丝网络突然奏响安魂曲,守夜人在乐声中碎成星砂。埃里克吞下三枚蝶骸发条,尝到了自由的味道——那是母亲在他六岁生日蛋糕上偷藏的,唯一真实的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