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咸腥的海风卷着灰烬拍在脸上，程可攥紧那把短刀，指节发白。

　　掌心的星图烙印突突跳动，像是有第二颗心脏在皮肤下生长。

　　远处郑和旗舰的轮廓正在晨雾中模糊，而更远处的海平线上，一缕紫光刺破云层，那不是朝霞，是正在愈合的时空裂缝。

　　"姑娘可是遇了海难？"

　　沙哑的嗓音惊得程可猛然转身。

　　一个佝偻的老渔妇站在礁石间，龟裂的手掌捧着个粗陶碗。

　　碗里飘着的几片茶叶，竟与程可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下毒茶一模一样。

　　烙印突然灼烧般剧痛，程可本能地后退半步，短刀在空气中划出淡蓝轨迹。

　　老渔妇浑浊的右眼映着刀光，左眼却闪过机械义眼特有的红光。

　　"老身只是送碗定魂茶。"

　　渔妇的方言突然带上2123年的腔调，"时空跳跃后的脱水症状，程研究员应该很清楚。"

　　陶碗坠地碎裂的刹那，程可看到无数纳米机械虫从茶汤中涌出，组成微型浑天仪的形状。

　　这些机械虫的排列方式与陈墨胸口的烙印分毫不差，是时间管理局最高安全级别的标识。

　　"第七次迭代的残留物真麻烦。"

　　渔妇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仿生组织，"不过你掌心的烙印倒是意外收获。"

　　程可的刀比思维更快，短刀刺入仿生人咽喉的瞬间，内置的粒子震荡程序启动，人造组织如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

　　但已经太迟了，纳米机械虫组成的浑天仪突然扩张，将两人包裹进量子力场。

　　"扫描完成。"

　　仿生人残存的头颅发出电子音，"原生记忆恢复度37%，足够启动B计划了。"

　　力场中央浮现出全息投影：2123年的时间管理局废墟中，年轻的陈墨正在某个控制台前疯狂输入代码。

　　程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陈墨穿着与镜像程可同款的黑色制服，左眼是完好的。

　　"认识一下，闭环前的时间特工陈墨。"

　　仿生人的声音带着讥讽，"也就是你亲爱的搭档在第一次轮回时的模样。"

　　投影切换成实验室场景，程可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将一管翠绿色液体注入年轻陈墨的后颈。

　　注射部位正是后来，会形成星图烙印的位置。

　　"时空锚点的真相很有趣，不是吗？"

　　仿生人最后的能源核心开始过载，"你们以为在阻止闭环，实际正是你们的相遇在维持......"

　　爆炸的冲击波将程可掀入海中，咸水灌入鼻腔时，她恍惚看到海底沉着巨大的金属结构。

　　那不是明代的遗物，而是未来风格的量子反应堆，表面刻着"大明永乐年制"的铭文。

　　缺氧的黑暗中，掌心烙印突然发出刺目蓝光。

　　程可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托起她的身体，海水自动分开形成通道。

　　当她踉跄着爬上岸时，短刀上的符文正在灼烧她的指尖：

　　"应天府...观星台...申时三刻..."

　　这是明代南京的坐标。

　　程可望向北方，掌心的星图自动延伸出虚幻的引路光带。

　　她突然明白了陈墨的暗示，要解开闭环，必须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