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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all婷:时间的秘典

清晨的光,来得迟疑而小心翼翼。

厚重的云层在天边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金红色的朝霞便从那缝隙里拼命挤出来,不是泼洒,而是晕染。一层浅金,一层橘红,一层淡紫,层层叠叠,由深到浅,在天际线上漫开一片没有边际的、潮湿而哀伤的渐变,像谁打翻了调色盘,又用水稀释了懊悔。

阳光是有的,但很稀薄,没什么温度。它们费力地穿过古旧宅邸二楼窗户上那些积满灰尘、纹路扭曲的彩色玻璃,被切割、被过滤,最终落在室内深色木地板上的,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缓慢流动的光斑。那些光斑边缘模糊,带着玻璃赋予的奇异色彩——一块是病恹恹的绿,一块是褪了色的蓝,另一块是陈年血渍般的暗红——它们在地板上无声地蜿蜒、交融,仿佛正在上演一场沉默而疲倦的舞蹈。

“硌吱——”

“硌吱、硌吱——”

木质楼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栋房子的楼梯有些年头了,每级台阶的中央都被岁月和无数脚步磨出了微微的凹陷,露出了木头原本更深一些的纹理。此刻,这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像一个肺痨晚期的老人,在空旷的胸腔里拉扯着最后几口气,每一下喘息都带着不甘的滞涩和痛楚。

声音停在了楼梯转角,通往一楼大厅的最后一截台阶前。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双穿着干净白袜和室内软底鞋的脚,轻轻踏上了最后一级,踩进了大厅边缘那片朦胧的光线里。

“唐晓翼,你起那么早呀~”

声音响起来了。

不是很大声,甚至带着点刚醒来不久的、软糯的鼻音,但在这清晨绝对寂静的大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那声音本身是清亮的,属于十六七岁少女特有的清亮,可音调却压得柔和,吐字不急不缓,像春日里刚刚解冻的溪水,漫过被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每个音节都裹着一层温润的、凉丝丝的水汽。当“唐晓翼”那三个字从她唇齿间滑落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熟稔,空气里仿佛忽然飘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蜂蜜柚子茶般的清甜气息,不是浓腻的甜,而是清爽的,带着一点柚皮微苦回甘的香气。

那尾音打着小小的卷儿,不像刻意,倒像是声音的主人尚未完全清醒,舌尖自然地带出的一点慵懒弧度,像刚抽芽的柳枝最末梢那一点嫩黄,在几乎感觉不到的晨风里,画着肉眼难以捕捉的、颤巍巍的弧线。

当最后那个“呀”字,羽毛般轻轻飘落,悄无声息地融入满室浮动的尘埃光柱时,奇迹般地,那些原本在光斑里无序飞舞的、细小的尘埃,忽然之间,都悬停住了。它们静止在金色的光柱中,仿佛时间真的为这个声音、为这个音节,凝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刹那。

直到一阵不知从哪个窗缝钻进来的穿堂风,偷溜进来,顽皮地拂过少女略显单薄的棉质睡裙裙摆,也偷走了她鬓角几缕未来得及梳理的、柔软碎发上,那最后一点声音的颤音。

尘埃这才重新开始缓缓沉降。

大厅中央,背对着楼梯方向的少年,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手里拿着一块质地柔软的麂皮绒布,正小心地擦拭着面前一座物件。那物件大约半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郁的铜绿色,在稀薄的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那是一座青铜日晷,造型古朴,与他身后博古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古董”似乎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存在感。

听到声音,他却没有立刻回头。拿着绒布的手指,指节微微收紧了些,绒布细腻的纤维深深陷进青铜表面那些繁复凹凸的纹路里。

他得……压一下。

压一下心底那阵因为猝不及防听到她的声音,而骤然掀起的、陌生的悸动。那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像平静湖面被投进一颗小石子,涟漪荡开的速度快得让他心烦意乱。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尤其是……因为某个人,某个总是过分认真、过分清澈,让他不自觉想用调侃来筑起防线的人。

于是,他刻意让肩膀的线条放松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平日里惯有的、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弧度。然后,用一种刻意拉长的、带着刚睡醒沙哑、又努力装出吊儿郎当的语调,开口了:

“对啊,我可不跟你们这群爱睡懒觉的小孩一个样儿。”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刻意加重的“小孩”两个字,像是对某种界限的再次强调,是对自己内心那点不该有的波澜的警告。他说完,才像是刚刚完成某项仪式般,慢悠悠地转过了半边身子。

尧婷婷已经站在了楼梯最后一阶上,没有完全走下来。她身上穿着浅粉格子、带白色蕾丝花边的棉质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晨光从她身后的高窗斜射进来,给她整个人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金边,那头总是梳得整齐的粉色长发此刻有些蓬松凌乱,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还带着睡意的脸庞愈发白皙小巧,下巴尖尖的,眼睛因为初醒而显得雾蒙蒙的,少了平日的锐利和冷静,多了几分柔软的稚气。

她听了唐晓翼的话,微微扁了扁嘴,这个动作很快,几乎一闪而逝,随即脸上便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只是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一点“果然如此”的无奈,和一点点被归为“小孩”的、不易察觉的微小不满。

“……大早上起来就碰上毒药了,QAQ”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比刚才更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那语调里细微的起伏,那一点点几乎听不出来的委屈鼻音,还有最后那个无声的、只存在于语气里的情绪,却清晰地,分毫不差地,传入了大厅中央、背对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的少年耳中。

唐晓翼擦拭日晷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绒布下青铜冰冷幽暗的光泽,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勾了勾。那弧度很小,转瞬即逝,快得连他自己都可能没有意识到。像是湖面那圈被石子激起的涟漪中心,终于泛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愉悦的泡泡。

只是很快,那泡泡就破碎了,湖面重新归于一种更为复杂的平静。他转过身,这次是完全转了过来,面向婷婷的方向,脸上已经挂起了那副惯常的、带着点戏谑和疏离的笑容。

“站着干嘛?下来啊。还是说我们婷大人没睡醒,需要人扶?”他挑了挑眉,语气里调侃意味更浓了。

婷婷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迈步走了下来,柔软的拖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窸窣声。她没有接唐晓翼的话茬,目光落在了他正在擦拭的青铜日晷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随即,那好奇里混入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排斥。这日晷……看着不太舒服。

“这是什么?新收来的?”她走近了几步,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微微歪头打量着日晷。离得近了,更能看清那铜绿下隐约流动的暗纹,还有日晷边缘那道浅浅的、环绕的凹槽。那凹槽……让她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毛。

“嗯,一个……挺麻烦的客人寄放在这里的。”唐晓翼随口答道,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指腹无意识地再次抚过日晷冰凉的表面。又是那种感觉……滑腻的,不像金属,倒像是某种冷血动物褪下的皮,或是浸透了油脂的玉石。触感让他心底那点因为婷婷出现而产生的微妙波动,迅速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警惕。这日晷,绝对不简单。那个支付天价保管费、神秘兮兮的客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日晷,很奇怪。

要不是那个神秘客人支付了极其高昂的保管费,又再三强调这古董涉及某些“私人隐秘”,异常珍贵,必须由他唐晓翼亲自看管擦拭,他早就把这麻烦玩意儿扔进仓库角落,或者更干脆,把楼上那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墨多多拎起来看店了。让他也尝尝大清早被古怪触感折磨、还得应付一个让人心神不宁的访客的滋味。

“硌啦——”

一声生涩滞重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大门方向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是钥匙正常转动锁芯的清脆声响,而是像一把许久未用、已经有些锈蚀的钥匙,被强行插入锁孔,与内部铜锈摩擦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噪音。

唐晓翼和婷婷同时转头看向大门。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

厚重的橡木大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一道缝隙,清晨室外更清冷一些的空气,混合着街道上隐约的尘土和晨露味道,涌了进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青白色的天光,出现在门口。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长大衣,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的长柄雨伞,伞尖轻轻点在地面上。他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微微抬起脸,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厅,最后落在了唐晓翼身上。

他的面容在逆光中有些模糊,但那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不迫的稳重气质,却如同无声的潮汐,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变得沉静有序了一些。

“晓翼,”男人的声音响起了,语调平稳,吐字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韵律,“这么急匆匆地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亚瑟。大西洋船王,他们冒险队背后最坚实也最神秘的依靠。

唐晓翼还没来得及开口——

“亚瑟!?”

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爆炸性惊喜的叫喊,如同点燃的爆竹,猛地从二楼楼梯口炸开!

墨多多顶着一头睡得如同鸟窝般的乱发,身上睡衣扣子扣错了两颗,脸上还带着枕头压出的红印,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咚咚咚”地冲下了楼梯,因为太急,最后几级几乎是跳下来的,差点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倒。他踉跄了一下站稳,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门口那个优雅的身影,嘴巴已经如同连珠炮般张开了:

“居然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是唐晓翼叫你来的吗?他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大冒险?是不是有海底古城又发现了?还是你找到了什么关于‘鬼影迷踪’的新线索?是不是……”

问题一个接一个,几乎不带喘气,像密集的雨点劈头盖脸砸向门口的人。墨多多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和好奇的光芒,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手舞足蹈,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抓住亚瑟的袖子问个明白。

亚瑟:“……”

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惯风浪的船王,脸上那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从容表情,在墨多多这波毫无章法、火力全开的“问题轰炸”下,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然后抬起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动作优雅依旧,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到的……无奈和疲惫。大清早被唐晓翼用含糊其辞的紧急信息“骗”来,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吗?

“我想,”亚瑟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试图盖过墨多多的连珠炮,“多多,你应该先停止一下。”

而这场“攻击”的始作俑者,把亚瑟“诓”来面对这等可怕局面的主人公——唐晓翼,此刻却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几步,双手悠闲地环抱在胸前,背靠着一个摆放着瓷器的深色木柜,微微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饶有兴味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惬意,一副彻头彻尾置身事外、乐见其成的模样。甚至,他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婷婷,似乎想看看她的反应。

【亚瑟:我要控告他俩!这是赤裸裸的、有预谋的虐待老人(?)以及精神骚扰行为!】

墨多多的问题还在继续,大有不把心中所有疑问倒空誓不罢休的架势。亚瑟保持着涵养,耐心地试图用简短的语句回答或引导,但效果甚微。婷婷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她看看兴奋过度的墨多多,看看门口虽然优雅但明显不想被持续“轰炸”的亚瑟,再看看那边一脸“不关我事”的唐晓翼,一种“又来了”的熟悉感混合着对长辈(?)的同情,涌上心头。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墨多多!”少女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虽然音量不大,却像一道清泉,瞬间切入了嘈杂的声浪。

墨多多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婷婷。

婷婷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不是拽,而是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拉住了墨多多的胳膊,将他从几乎要贴到亚瑟身上的位置拉开了一些。“你能不能先让亚瑟先生进来,喘口气?”她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眼神里的不赞同清晰可见,“还有,你的问题也太多了,总得一个个问吧?这样太不礼貌了。”

“我……”墨多多张了张嘴,看着婷婷清澈不赞同的眼睛,又看看门口亚瑟那完美面具下隐约透出的“求救”信号,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于激动和失礼了。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兴奋的红潮褪去一些,露出了点讪讪的表情。“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而且,亚瑟突然出现,肯定有大事!”他小声嘀咕,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你们这群男生可真是……”婷婷松开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一脸无辜(?)又有点委屈的墨多多,又掠过那边倚着柜子、笑容越发欠揍的唐晓翼,最后落在虽然依旧优雅挺拔、但眉宇间似乎真的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倦色的亚瑟身上,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有时候,她觉得这个冒险队里,最需要冷静和操心的,可能不是谜题和危险,而是这几个性格迥异的同伴本身。

墨多多看着婷婷的表情,又看看目前这诡异的局面——唐晓翼摆明看戏,亚瑟笑而不语(可能内心已在盘算如何“回报”),婷婷明显不赞同——忽然觉得,大清早的,自己好像……有点孤立无援?明明他才是最先发现“重大情况”的人啊!

他痛苦地、夸张地捂住耳朵,眼神四下乱瞟,内心无声呐喊:来个人救救我啊!虎鲨呢?扶幽呢?查理呢?!怎么关键时刻一个都不在!

而被他寄予厚望的“战友”们——

唐晓翼早已在婷婷出声制止墨多多的时候,就极其自然地转回了身,重新拿起那块绒布,开始“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擦拭起那座青铜日晷来,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奥秘值得他投入全部心神。只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泄露了他忍笑忍得有多辛苦。偶尔,他的指尖再次划过日晷边缘那道凹槽,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底那丝不安又隐隐浮现,但很快被眼前的“热闹”暂时压下。

亚瑟则趁着婷婷拉住墨多多的空隙,动作流畅而自然地侧身进了门,顺手将黑色长柄雨伞靠在门边的乌木伞架上,然后理了理大衣的袖口,目光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温和(并带着一丝尽快脱离战场的明智):“我先上去看看虎鲨和扶幽醒了没有。晓翼,我们等下再谈。”

说完,他对婷婷微微颔首示意,目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谢(谢谢你制止了那个人形十万个为什么),便步履沉稳地、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脱离战场”的轻松感,踏上了那依旧会发出“硌吱”声的木质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转角。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唐晓翼“认真”擦拭日晷的细微摩擦声,墨多多捂着脸发出的含糊哀嚎(以及小声嘀咕“我怎么就不礼貌了”),以及婷婷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各怀心思(或者根本没心没肺)的男生,眼中流露出的、混合着无奈、了然和一丝淡淡忧郁(对这群活宝同伴的未来感到些许忧虑)的复杂神情。

晨光依旧透过彩窗,在地板上投下那些破碎而流动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沉浮。

那座被唐晓翼擦拭着的青铜日晷,在稀薄的光线下,铜绿表面似乎有暗流无声涌动,边缘那道浅浅的血槽,仿佛比刚才更幽深了一些,隐隐反射着冰冷的光。

一切,似乎只是个平常的、有些混乱和无奈的秋日清晨。少年们的日常,带着生机勃勃的嘈杂和细微的情感涟漪。

而交织着爱、悔恨、疑惑与温柔的故事,其齿轮,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然发出了第一声艰涩的、无法回头的——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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