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隔天早朝，紫宸殿内烛火映着百官身影，太医院官员因要务缺席，工部众人却强撑着精神立于班列——眼底的青黑藏不住连日熬夜的疲惫，只能借着朝服的规整掩去倦态，彼此轮值歇了片刻，便匆匆赶来赴朝。

相熟官员见他们这副模样，趁列队间隙低声探问：“你们这是熬了多少夜？到底出了何事？”工部官员们却只是连连摇头，嘴唇抿成直线，半句不敢多言，只眼神里透着几分难言之隐。

御座上的赵祯面色平静，缓缓开口：“近来朕身子略有不适，恰逢暑热难耐，拟携后宫妃嫔、公主迁往城外别苑避暑。此后三月暂罢早朝，一应事务皆以奏折呈递宰相，由宰相择要转呈于朕。”

百官闻言，齐齐躬身接旨：“臣等遵旨！”无人敢多问一句，殿内只余整齐的回应声，随后便按序散朝。

盛纮步履匆匆赶回盛府，换下朝服后，第一时间直奔寿安堂。见到盛老太太，他敛去神色中的焦灼，语气郑重：“母亲，宫里有紧急公务，儿子需常驻宫中处理，怕是要耽搁数月。府里的事，还得劳烦母亲多费心照看。”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王若弗的性子母亲也清楚，素来嘴巴每个把门的彼，惹出是非。这几个月府里务必安稳，万不能出半点乱子，否则儿子在宫中也难以安心。”

盛老太太抬眼打量他片刻，见他眉宇间藏着隐忧，便问道：“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盛纮心头一紧，连忙摆手：“没什么事！就是寻常公务，只是格外紧急，需得日夜盯着，才要常驻宫中。而且不止儿子一人，还有其他大人一同当值，母亲尽管放心。”

盛老太太眸色微动，不再追问，只缓缓点头：“知道了，府里的事我会盯着，你安心在宫里办事便是。”

盛纮松了口气，又匆匆赶往王若弗的院子。王大娘子见他神色匆匆，刚要开口询问，便被盛纮打断：“你给我老实点！”他语气严肃，“我接下来数月要常驻宫中办事，府里大小事务你好生打理，不许惹是生非。”

“尤其不准去找林栖阁的麻烦！”盛纮加重语气，“我已跟老太太说过，也会嘱咐霜儿，让她最近尽量约束着，少出林栖阁。你看好家里的孩子，别让他们跑到外面乱说乱猜，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宫里处理公务，其他一概不许多言！”

王若弗虽满心疑惑，见盛纮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便不敢多问，只讷讷点头：“晓得了，我不会让他们乱说话的。”

盛纮又马不停蹄赶往林栖阁，林噙霜见他前来，连忙起身相迎，柔声道：“纮郎。”

盛纮扶着她坐下，语气沉缓：“接下来数月，我要在宫里处理要务，不能常回来。你最近尽量待在林栖阁，没事少往外走，安稳度日。”

林噙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红郎为何突然要常驻宫中？”

“不必多问，只需照做便是。”盛纮沉声道，“长枫那孩子性子跳脱，你多盯着点，让他老实待在府里，不许出去跟人瞎混。他若是不乖，你尽管揍他，我允了的。”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墨兰我倒放心，就是长枫让人操心。这三个月他若是表现不好，等我回来，你一一告知，我亲自罚他。”

林噙霜连忙颔首，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思，柔声道：“纮郎放心，妾定会好生约束长枫，守好林栖阁，不让你分心。”

盛纮匆匆离府入宫后，寿安堂内的气氛便沉了下来。盛老太太端坐在榻上，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眸色深沉——盛纮方才的掩饰虽极力，却逃不过她阅尽世事的眼睛，再想到早朝上传来的陛下避暑、工部官员全员强撑的异状，心中已然断定：宫里定是出了大事。

“房妈妈。”老太太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去暗中打听一番，看看工部有哪些大人入宫轮值，是只派了心腹，还是全员都动了。”

“是，老太太。”房妈妈应声，当即敛去平日的闲适，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转身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寿安堂，借着采买、探访旧友的由头，往相熟的官员府邸周边探听消息。

不过两个时辰，房妈妈便匆匆赶回，压低声音回禀：“老太太，不对劲！奴婢打听了几家工部官员的府邸，不管是高位的尚书、侍郎，还是低位的主事、笔帖式，竟大多都入了宫轮值——虽说也有少数人留在府中，但听说是轮班歇整，压根不是寻常公务的派头！”

作者会员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