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年,时光在静室的武学修行、奇门八卦的钻研与粥棚的烟火气中悄然流转。珍珍从九岁稚童长成眉眼清亮的少女,身形拔高了不少,眉宇间仍带着纯粹,却多了几分沉稳干练。
逍遥子授艺向来严苛,恪守“精一门再学一门”的准则。从凌波微步的八卦走位到天山折梅手的拆解奥义,从北冥神功的内力收放至天山六阳掌的刚柔并济,每一门武功都要求珍珍练到收发自如、融会贯通,才肯传授下一门。除此之外,奇门遁甲、医卜星相、机关阵法等杂学也未曾落下。而珍珍的天赋堪称古往今来罕见,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心法口诀过耳即熟,举一反三的灵性更让她在练功时频频出彩——竟能将洪七公教的打狗棍法融入天山折梅手,用奇门八卦的逻辑优化凌波微步的闪避路线,进展之快让逍遥子时常感慨“得此弟子,逍遥派之幸”。
每月初二、十六的施粥日,珍珍始终雷打不动亲自前往。她总穿着素净布裙,挽着衣袖在粥棚里忙碌,舀粥、递粮、安抚孩童、搀扶老人,动作娴熟又温柔。赵祯虽忙于朝政无法亲临,却始终记挂着这份善举,更担心粥棚流民混杂生乱,每次都会派士兵驻守外围维持秩序,还特意派人带着米粮、棉衣赶来,与珍珍一同分粥帮忙——他总说,若得空,必定亲自到场。
待珍珍十二岁这年,逍遥子提出带她外出历练:“武功需经实战打磨,世事需亲身体悟,总困在开封府,难成真正的江湖人。”珍珍满眼向往,当即跑去求包拯。包拯起初顾虑重重,毕竟江湖险恶,但架不住珍珍软磨硬泡,再加上展昭在旁佐证“她武功已不输江湖二流好手,且心智通透、懂得分寸”,公孙策也补充“历练能让她更懂人间疾苦,对心性修行有益”,最终还是松了口,只反复叮嘱“凡事谨慎,不可逞强,若遇危险即刻传信返程”。
之后,珍珍特意进宫告知赵祯此事。赵祯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真要去?江湖可比不得开封府,处处都是凶险。”珍珍重重点头,眼神坚定:“赵伯伯,我想出去看看,也想试试用师傅教的武功护人。”赵祯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疼惜:“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万事以自保为先,不可鲁莽。”珍珍乖乖应道:“知道了,赵伯伯。”
他想起当年珍珍劝包拯不必强谏的旧事。而那些文官依旧时不时以死谏施压,让他不胜其烦,唯有面对珍珍这小丫头时,才能感受到几分不掺杂质的暖意。这份秘密,他与包拯、珍珍彼此心照不宣,从未对外人提及。
后来他终究还是娶了曹丹姝,只是两人性情契合度不高,始终相敬如宾,后宫并无多少暖意。赵祯转身从御案下取出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御赐通行”四字,又让人拟了一道圣旨:“拿着这令牌和圣旨,你去各州府办事,见令牌如见朕,他们都会全力相助。”
珍珍连忙摆手:“不用吧赵伯伯,我只是去历练,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赵祯却坚持将令牌和圣旨塞进她手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期许:“拿着,江湖险恶,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他望着窗外宫墙,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这些年,后宫诞下的孩子竟无一个能平安长大,唯一一个存活的,微柔这个唯一的女儿,皇家血脉单薄,让他忧心忡忡,而珍珍的存在,仿佛成了这沉闷皇宫里一丝鲜活的慰藉。
珍珍收下令牌和圣旨,郑重行了一礼:“多谢赵伯伯,我一定平安回来。”
出发那日,包拯、公孙策、展昭早已在城外等候。包拯递来一个包袱:“里面有换洗衣物和盘缠,还有公孙先生配的丹药。”
展昭补充道:“若遇高手,不必硬拼,凌波微步足以自保,我已吩咐江湖朋友多照拂你。”
逍遥子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牵挂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走吧,我们先去江南。”
这一年来,珍珍与逍遥子的历练之路活得比话本还热闹——时而扮作悬壶济世的游方医师,药箱一背救死扶伤;时而化身腰缠万贯的富商父女,锦袍加身逛遍市井;时而又做回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竹杖芒鞋走天涯。
遇上剪径的强盗也有讲究:若是劫富济贫的侠盗,两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地递些盘缠;可若是作恶多端、手上沾血的恶匪,且体内有内力傍身,珍珍便会祭出北冥神功,毫不客气地将对方内力吸得一干二净。这可是逍遥子拍板同意的:“作恶之人,身怀内力不过是多了害人的本钱,不如取来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武功低微的泼皮无赖、为非作歹之徒,珍珍便亮出国君赵祯御赐的鎏金令牌,直接打包送给当地官府。害得赵祯在汴京皇宫里,隔三差五就收到各地官员的报功奏折,忍不住对着张茂则失笑:“这丫头,出去历练一趟,倒成了官员们的‘功绩锦鲤’了。”
张茂则在旁躬身笑道:“陛下,您还不知晓明慧公主的性子?骨子里带着包大人的刚正不阿,却又比包大人多了几分玲珑通透,做事从不死板。”
话音刚落,远在千里之外的珍珍与逍遥子,已踏上了扬州的青石板路。刚下渡船,就被街头涌动的人潮裹得挪不动脚,耳边满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打听才知,原来是扬州盛家的嫡长女盛华兰,今日要与汴京袁家定亲,满城都在凑这份热闹。
逍遥子捻着胡须,目光扫过盛府门前迎客的众人,咂咂嘴道:“这定亲可是大事,怎不见袁家父母出面,反倒让大哥大嫂来撑场面?未免太不像话了。”
珍珍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眼底却闪着八卦的光:“师傅您有所不知!这汴京城的袁家,说起来是伯爵府,名头响亮得很,实则早就外强中干,内里空得能跑马了。他们急着娶亲,就是想找个家底厚实的岳家,靠丰厚嫁妆填自家的窟窿呢!”
她顿了顿,瞟了眼盛府里面带忧色的盛紘夫妇,继续低声道:“我猜啊,袁家八成是瞧不上盛姑娘的家世背景,心里不乐意这门亲事,才故意让大哥大嫂来敷衍。您等着瞧,这定亲宴上,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两人混在宾客堆里,正赶上一场热闹得不像话的闹剧——盛家二公子盛长枫竟被袁家几个亲戚撺掇着,在自家亲姐姐的定亲宴上开了投壶赌聘雁,对面正是一脸玩世不恭的顾廷烨。
逍遥子捻着胡须,看得直皱眉:“这哪是定亲宴?分明是存心搅局!把聘宴当赌,也太不成体统了!”
珍珍踮着脚尖,目光在顾廷烨和袁家夫妻脸上转了一圈,低声笑道:“师傅您瞧,那顾廷烨看着皮得没正形,实则是被袁家那对夫妻当枪使了。”她顿了顿,想起汴京听来的传闻,补充道,“这顾家二公子的身世可曲折着呢,他母亲白氏当年带着丰厚嫁妆嫁入顾家,说白了,他父亲起初也是冲着那份嫁妆去的。可惜白氏福薄,没几年就去了,后来顾侯爷便娶了小秦氏,把他磋磨得够呛。”
逍遥子闻言,忽然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认真:“你这丫头,将来可别学白氏,一头扎进那些名门望族里。”
珍珍愣了愣,随即失笑:“我兄长自然是盼着我嫁个体面人家,赵伯伯怕也觉得名门望族能让我少受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