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拍打在养老院的玻璃窗上,陈奶奶坐在轮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膝头褪色的蓝围巾。这条围巾是老张头临终前最后一次清醒时,用颤抖的手给她围上的。
老张头刚搬进养老院时,总爱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拉二胡。苍凉的琴声飘进陈奶奶的房间,她忍不住驻足。那天阳光正好,老张头抬头看见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爱听?我给你拉支《茉莉花》。”
从那以后,两人渐渐熟络起来。陈奶奶年轻时是语文老师,总给老张头念诗。老张头当过兵,就给她讲边疆的故事。夕阳下,他们坐在长椅上,一个念 “执手相看泪眼”,一个说 “大漠孤烟直”,引来其他老人善意的调侃。
老张头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某天清晨,陈奶奶发现他倒在活动室门口,二胡摔在一旁。抢救室的红灯亮起时,她紧紧攥着那把二胡,指甲几乎掐进琴筒。醒来后的老张头说话开始含糊不清,却固执地比划着要给她织围巾。
冬日的午后,陈奶奶守在床边,看着老张头用颤抖的手笨拙地织毛线。毛线团滚落在地,他着急得直掉眼泪,陈奶奶轻轻握住他的手:“不急,慢慢织。” 那条蓝色围巾歪歪扭扭,针脚疏密不均,却成了陈奶奶最珍贵的宝贝。
除夕那天,老张头陷入昏迷。陈奶奶戴着蓝围巾坐在他床边,轻声念着诗。监护仪的警报声响起时,她把围巾轻轻盖在他手上:“老张,下辈子还听你拉二胡。” 窗外的烟花炸开,映得围巾上的毛线仿佛落满了星光。
如今,老槐树下的二胡声再也没有响起。陈奶奶时常戴着蓝围巾,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风吹过,围巾的流苏轻轻摆动,恍惚间,她又听见熟悉的琴声,看见老张头笑着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