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几根格外粗壮的菌丝,正死死缠住时希的右脚踝,疯狂地绞紧、向上攀爬。
冰冷刺骨的麻痹感从小腿一路蔓延而上,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
花翎[时姐姐!你的腿……你没事吧?]
花翎跌坐在地,双目圆睁,惊恐地盯着时希被缠住的脚踝,而后又猛然回头望向那已然苏醒的恐怖之源。
肉瘤床的被子被顶到了极限,发出“嗤啦”一声布料撕裂的闷响,整片灰败的布料如同诡异的伞盖般被高高顶起,露出下方一片蠕动的、令人作呕的肿胀表层,活像是巨大肉色蛞蝓的身躯。
干瘪的床铺上,那个覆盖着薄薄皮肤、倒三角形轮廓的头颅已经完全扭转过来。
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空洞,宛如通往地狱的入口,死死地“注视”着她们。
下颌骨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里面幽黑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在无声地冷笑。
三只眼睛的床上,被子剧烈拱起、拉扯着,三只大小不一、浑浊暗沉的眼睛轮廓几乎要破开被单的束缚,低沉的呜咽声逐渐变成充满恶意的、咯咯作响的低笑。
而那张菌丝床更显疯狂,无数灰白色的菌丝如同火山喷发的灰烬一般,从床沿汹涌而出。
一部分紧紧缠绕着时希的脚踝,更多的菌丝则如潮水般奔涌向摔倒在地的花翎。
菌毯覆盖的头部裂缝间,酝酿着更尖利、更可怕的啸叫,仿佛下一秒便会撕裂空气。
死亡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时希蜡笔!花翎!快拿蜡笔!
时希竭尽全力嘶吼,左手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框,右手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那盒至关重要的蜡笔盒。
然而,脚踝上的菌丝却以惊人巨力将她的身体向后拖拽,她几乎失去平衡,手指根本无法抓牢口袋里的蜡笔盒。
花翎被时希的嘶吼惊醒,求生的本能暂时压倒了恐惧。她甚至没有时间站起来,只用还能动的左手,不顾一切地粗暴翻开怀中的日记本,塑料封面在急促的动作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花翎[时姐姐,画什么?!]
花翎[到底画什么啊?!]
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变形,带着崩溃的边缘,左手哆哆嗦嗦地伸向时希,试图从她的口袋里抢出一支蜡笔。
时希[画什么……?!]
时希[这群鬼东西……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时希[在它们彻底失控的此刻……]
时希[之前的那些“装饰品”暗示还能有用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希的右手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盒油腻的蜡笔盒,但盒子在挣扎中弹开,几支粘乎乎的笔头滚落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时希的目光扫过花翎翻开的日记页面——
那一页并不是之前熟悉的死亡涂鸦。
这一页所有的歪斜凌乱的字迹由深红色蜡笔写成,每一笔都透露出书写者极度的恐惧与绝望。
时希……上面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