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然坠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进冰水深处。
时希[难道我猜错了?]
时希[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竟只换来一场空?]
恐惧像潮水倒灌,而计划被打乱的焦躁又像火舌舔过神经,冰火交煎,几乎让时希咬碎牙关。
时希猛地俯身,光束在矮柜里狂乱扫射:里面有翻倒的药瓶、扭曲的听诊器、被岁月啃噬的布娃娃……
唯独没有她们最需要的蜡笔。
就在焦躁即将炸成嘶吼的刹那——
“嘶——”
花翎的指尖狠狠掐进时希的肱肌,冰冷,却像烙铁。
时希怎么了?
时希扭头,看见她瞳孔缩成针尖,嘴唇白得近乎透明。
花翎[时姐姐……你看地、地上……]
她的心声突然轻了下去,轻得像被抽走空气的羽毛,却带着濒死小动物才有的凄厉。
光束随之下沉。
矮柜投下的阴影边缘,那滩暗色里,静静躺着两件微不足道、却足以决定生死的小物——
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廉价塑料皮,脏兮兮的粉,像被反复舔舐过的糖纸,边缘卷起,露出里面被潮气晕开的铅笔字。
还有一盒蜡笔——硬纸盒盖半掀,几截油腻的蜡笔头像折断的指骨,红得艳,绿得俗,蓝得发黑。
它们离那张“菌丝床”不到半臂。
灰白的菌丝正一寸寸漫过去,像缓慢爬行的蛛丝,先是在日记本封面上留下一层霜花般的绒毛,又分出最细的一缕,试探着去够蜡笔盒的开口——仿佛嗅到了新鲜血味的寄生虫。
“咯吱……”
肉瘤床的鼓动忽然拔高半度,像心脏多跳了一拍。
“沙沙……”
菌丝应和般加速,窸窣声骤然清晰,仿佛有无数脚爪在塑料皮上抓挠。
余光里,三眼床上的被子褶皱轻微隆起,那只歪眼竟又偏了半分——
瞳孔直勾勾对准她们。
寒意顺着脊骨窜上后脑,像被枪口顶住,呼吸也在瞬间被抽空。
规则物品触手可及,却被菌丝织出的死亡陷阱包围。再拖几秒,它们就会被彻底裹进灰白的茧,而她们二人——将成为下一批“培养基”。
时希......灵,你待着这里,我去。
时希的声音压成一线,身体已前倾。
她心里很清楚,再拖延下去,这盒蜡笔她们就永远都拿不到了。
花翎[别!]
花翎的手指却像铁箍扣住时希的手腕,她整个人绷成一张拉满的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
花翎[我体形比你小,重量还比你轻,而且我离得更近……]
她的心声有些语无伦次,却字字清晰。
下一秒,她松开我,像被弹弓射出的石子,猛地扑了出去。
空气被撕开一道无声的裂缝。
时希只来得及看见她后颈的绒毛在光束里炸成碎金,背包带从指间滑走,带着她滚烫的体温。
她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指尖前伸——
目标:日记本,蜡笔盒,以及它们之间那层正在合拢的灰白菌幕。
时间被拉长成粘稠的胶质。
时希看见一根菌丝在她指尖前一寸扬起,像毒蛇昂起的颈;看见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尖叫碾碎在齿间;看见她膝盖蹭过地面时,灰尘扬起,在光柱里飞舞成细小的雪。
一步。
指尖碰到了塑料皮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