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指尖微凉的触感,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阿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确认,“是双生咒,错不了。”
她似乎在仔细查看我耳后的印记。
“而且,下的还是死结。”她的声音顿了顿,“我解不了。”
这话落入耳中,我慢慢睁开眼。
视线里是阿芙那张优雅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
她察觉到我的动静,微微偏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醒了。”
随即又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这个印……”
“不用了。”我撑着坐起身,嗓子带着初醒的沙哑,打断了她的话。
“印了就印了吧。”我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屏风后面,声音隔着屏风传出来,平静却清晰:“劳烦您转告玄邪,不管他想做什么,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我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换好衣服,我从屏风后走出。走到床边,我弯腰,将昨天藏在枕头下的书信拿出来,仔细揣进怀里。
“我还是会去岐山取化气丸。”我看着阿芙,语气笃定,“只是,取药之后,我不会再回这里。”
“两个月后的今天,我会把药送到桑山脚下。到时候,麻烦你们派人去取。”
阿芙听完,轻轻颔首,唇边那抹笑意未减:“好。”
她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走得抓紧些。他要是醒了,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话音刚落,她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指尖捻动,一个简单的口诀。
周遭景物瞬间模糊,天旋地转。再定神时,脚下已是松软的泥土,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气。
阿芙一袭广袖白裙,站在我面前,松开了手。
她递过来一个钱袋,入手沉甸甸的:“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些银两拿着路上用。”
我没推辞,接了过来。
“死结……”我掂量着钱袋,想起她之前的话,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是什么意思?”
阿芙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现在,你只需要信我不会害你。”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你担心玄邪下的咒会要你的命?那倒不必。”
“我替你诊脉时看过了,他给你种的印,虽然难解,但并不算强烈。”
“就这强度,两个月内,不与他……嗯,也没什么大碍。”
她观察着我的反应,片刻后,那笑意更深了些:“就此别过。两个月后,桑山之约,切莫忘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
“等等!”见她要离开,我急忙转身,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还想问,”我有些急切,“五百年前,我替你疗伤的方法……你告诉玄邪了吗?”
阿芙的动作顿住,背对着我,声音低了几分:“只字未提。”
她没有回头,语气里却透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不是不想提,是不能提。
可即便她费尽心思遮掩,终究还是没能拦住他步入魔道。
听到这个答案,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长长地松了口气。
玄邪睁开眼时,头脑还有些昏沉。
周遭不是熟悉的万年玄冰,触手所及是温软的锦被。
阿芙正坐在床边,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的碎片涌上来,一个模糊不清的男子声音,温润如玉,在冰冷的寒气中回响:“她走了,你该去找她。”
紧接着,好似有一阵和煦的风吹过,那禁锢他四肢百骸的寒冰,竟渐渐消融。
是那股力量,将他从冰封中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