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没接这茬儿。
她沉默了好一阵,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玄邪他……”她声音很轻,“他入魔了。”
废话。我当然看得出来。
“一旦入魔,便是天下死敌,不死不休。”
“当年,灵焕联合我和几位长老,用尽心力才把他封进万年玄冰里,想着能永远困住他。”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心里莫名一抽,脖颈后面那块被咬过的地方又开始发麻,冷得瘆人。
“你……”我忍不住问,“你不是凡人吗?怎么听你这意思,当年封印玄邪还有你的份?”
阿芙侧头看了看我,避开了我的问题,反问:“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冲破封印?”
我嗤笑一声,我哪儿清楚?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灵焕提过,你去过他被封印的地方。”
“你走了没多久,他就出来了。”
她话没挑明,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为了我?
这念头荒唐得可笑。
他要是真在乎我分毫,当初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救她阿芙?刚刚能发疯咬我?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鬼样子的?” 我压下心头的火气,换了个问题。
“这桩事,你大概得亲自去问他。” 阿芙轻轻摇头,“我只记得,那时候他一身压不住的魔气,坐在悬崖边上,对着漫天风雪,让我封印了他。”
这话听得我心口猛地一窒。
阿芙忽然笑了笑,“宋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也不等我回应,好像笃定了我不会拒绝,自顾自往下说:“封印的力量太过霸道,想再封他一次,短时间是绝无可能了。”
“他虽然破冰而出,可身体里还残留着不少封印之力。这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日夜冲撞,时间长了,会要了他的命。”
“我想帮他把那要命的封印之力弄出来,可凭我一个人,做不到。”
“只有去祁山,求一枚化气丸,才能彻底化解掉那股力量。”
兜了一大圈,果然又是让我去跑腿。
阿芙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这局面,你也清楚。灵焕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玄邪又妖力大减,那些早就对狐王位置虎视眈眈的家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我必须得留下来稳住大局。”
“狐媚也不能离开,他是族里除了玄邪,妖力最强的,得帮着镇场子。”
“所以,能去的只有你。”
“而且,”她看向远处的沉沉夜色,声音飘忽,“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想他死。”
呵,真会算计。
算她狠,掐准了我没办法真看着玄邪去死。
“行,我去。”我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干巴巴的。
“不过我可不会你们那套腾云驾雾的法术,路上慢。”
阿芙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祁山不算远,顺利的话,两个月足够你走个来回。”
“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压制他体内的力量。”
她说着,转身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带上它。”
墨香淡淡散开。
“你到了之后,祁山主看到信,自然不会为难你。”
很快,她将写好的信笺折好,放进一个素雅的信封里。
她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信封触手微凉。
阿芙替我安排了住处,就在离玄邪养伤那儿不远的地方。
临走时,她脚步顿了顿,补了一句,“这里离得近,说不定能听到琴声。”
我没应声。
玄邪曾经为阿芙弹奏了一整夜,那时我躲在洞外,站了一整夜。
喉咙里像是堵了块冰,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