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阵低沉的笑声随风飘来,正是圣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姜婳目光微垂,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神色复杂的宁清圆,唇齿轻启,吐出一句几不可闻的歉意:“对不起啊……”
那声音如羽毛般轻柔,却仿佛被凛冽的风瞬间撕碎,连宁清圆都未必能听清。
但她知道,这句道歉背后,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苦涩与无奈。
宁清圆这些日子一直栖身于玄鸟殿旁的驿站,可她的心却如压了千斤巨石,沉重得难以喘息。
她深知,姜婳为了护她周全,才不得不使出这等迫不得已的手段。
早在踏上前往大雍的路之前,她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时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使者因圣上的不悦而惶恐失措,双手颤抖,连奏折都差点掉落。
而姜婳却挺身而出,以犀利又不失礼数的话语为她辩驳。
这一幕幕,皆深深烙印在宁清圆的心底,让她既感念又愧疚。
某日午后,宁清圆独自坐在山野间的秋千上,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她随着秋千轻轻摇晃,心中思绪如乱麻般缠绕。
就在这时,一双带着温度的手从背后稳稳地推动秋千。“谁家的小娘子啊?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姜婳的声音传来,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可那藏不住的关切却悄然流露。
她俯下身,将头轻轻搭在宁清圆的肩头,声音因靠近而显得闷闷的,“喂,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烦心事呢?”
宁清圆肩头感受到一丝沉甸,却未有半分惊讶。
她轻轻侧首,目光望向远方天际交接之处,语调平静得仿若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她们被禁锢于那宅院之内,失了自由,亦无法窥见外界分毫。这实在是太过不公……我不愿做女人。”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姜婳生出这般信任,竟将埋藏心底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尽数吐露。
姜婳听罢,身形轻盈一转,便已灵巧地跃至宁清圆身前。
她双手轻轻捧住宁清圆的脸庞,眼神明亮而坚定,语调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才不是呢!生为女子,本就该戴上最美的珠宝,披上最精致的衣裳,去领略这天地的辽阔,去追逐内心渴望的每一份梦想!”
她唇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宛如风中摇曳的银铃,清脆悦耳
“你手心的茧出卖了你,练过武是不是?我瞧得出来,你定能达成自己的心愿。记住啊,我叫姜婳,往后若遇烦忧,定要寻我倾诉才是!”
宁清圆听完,眼眶微微泛红,她缓缓伸出胳膊,轻轻揽住姜婳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股温暖流过心田,那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孤独与不安,似乎终于寻得了一丝慰藉。
宁初阳确是个称职的兄长,他并未让妹妹久候。彼时,姜婳苦求姜烜多时,玄鸟殿中人暗中配合,重新演算了一卦。
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众人唯见,圣上览毕那卦象后怒不可遏,当即命人火速将宁清圆送返大宁。
然而,姜姬却毫发无损——她不过道出宁清圆乃贵命罢了,并未详述其贵重几何。
圣上纵使心存追究之意,也终究难以寻得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