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视角）

后背触到屏障的瞬间，我闻到云为衫发间的苦艾味混着血腥。

那些刺进皮肤的银丝正在融化，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她突然咬住我喉结，剧痛让眼前炸开星火："你心跳吵得我想杀人。"

琉璃瓦折射的晨光里，我发现自己右手爬满金鳞。

龙脉共鸣的灼烧感从脊椎窜上来，烧得喉管发烫。

云为衫的镜纹锁链却越缠越紧，银白纹路与金鳞相接处腾起青烟，像在煎烤活鱼。

"别动。"她指尖抵住我颈动脉，"凌虚在吃我们的痛觉。"

三十步外，初代镜师雕像的眼窝正渗出黑雾。

凌虚的残魂裹挟着蜃海砂砾重组人形，青铜铃铛缀满他新生的左臂。

更可怕的是那些从地缝爬出来的镜面人偶——它们关节反折着奔跑，光滑的脸皮上映着千百个变形的我们。

（云为衫视角）

宫子羽的龙气烫得我牙根发酸。

他心脏每跳一次，我锁骨下的凌虚烙印就抽搐两下。

这傻子还在试图用内力震碎镜纹锁链，根本不知那些银链是在替他疏导暴走的龙脉。

"低头！"

我拽着他后领滚进牌楼阴影，三具镜面人偶的利爪擦着他耳廓划过。

青石砖上立刻留下五道熔化的凹痕——这些傀儡带着溟渊阁的蚀骨毒。

宫子羽突然反手扣住我腕脉，金鳞顺着指尖爬上我小臂。

剧痛让我看清他瞳孔深处游动的龙影："你体内有东西在啃噬契约。"

蠢货，那是凌虚埋了二十年的噬心蛊。

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青铜纹路，他呼吸突然停滞。

趁这空隙，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眉间暗纹上："看清楚了？

你我早就是蛊虫的巢穴。"

她心口的青铜纹路正在吞噬金鳞。

那些花纹像活物般蠕动，每次吞咽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我突然记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卷残破的《溟渊录》——"双生蛊成，则宿主同命不同心。"

云为衫突然闷哼着蜷缩起来。

她后颈爆出蛛网状的银纹，我认得这是镜师七境突破时的魂裂征兆。

可本该护法的本命镜却碎成粉末，混着血沫从她指缝溢出。

凌虚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压来："好徒儿，你骗他种下共生蛊时，可没说这契约要吞掉施术者的三魂？"

宫子羽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

金鳞已蔓延到他下颌，这傻子竟在强行突破武者八品境。

我拽着他跃上正在生长的琉璃塔尖，脚下镜面人偶正用毒液腐蚀梁柱。

"你找死吗？龙脉共鸣超过半刻钟就会......"

"就会怎样？"他眼底金芒暴涨，"像这样？"

我们相握的手突然腾起青焰。

那些缠在他腕间的镜纹锁链寸寸断裂，化作银蝶扑向凌虚操控的雕像。

初代镜师的石质手掌刚碰到银蝶就轰然炸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

云为衫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

她体内爆出的银丝刺穿我肩胛，却在触及心脏前被金鳞弹开。

剧痛让我看清真相——那些看似攻击的银丝，其实在替我逼出渗入经脉的蚀骨毒。

"低头装死。"她突然贴上我后背，齿尖咬住我后颈龙鳞，"凌虚在用共鸣波定位你的......"

后半句被爆炸声淹没。

初代镜师雕像的胸腔完全打开，露出里面由三千青铜铃组成的阵盘。

凌虚的本体正在铃声中凝实，他新生出的右手戴着与云为衫一模样的青铜镯。

宫子羽的血滴在我镜纹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他还在源源不断释放龙脉之力，根本不知这些金芒正被凌虚的阵盘吸收。

更糟糕的是我体内的凌虚烙印开始共鸣，那些埋藏二十年的记忆碎片正在撕扯神识。

当第一千只银蝶被青铜铃震碎时，我摸到了他心口逆鳞。

龙脉之力在此处形成漩涡，只要用镜纹刺入......

"别心软。"凌虚的声音直接在脑内炸响，"就像你十二岁那年用簪子捅穿乳母喉咙。"

宫子羽突然抓住我手腕。

金鳞割破皮肤，他的血与我的血在琉璃瓦上蜿蜒出诡秘图腾。

那些镜面人偶突然集体跪拜，初代镜师雕像的指尖正指向我眉间暗纹。

她睫毛上的血珠突然静止。

时空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唯有凌虚新生的身躯还在蠕动生长。

我借着龙脉共鸣的感知，终于摸到共生契约最深处那团乱麻——云为衫的三魂七魄竟真的缺了一角。

"原来你每次说谎时，耳后的镜纹会变透明。"我扣住她后脑压向自己心口，逆鳞割破她唇瓣的瞬间，龙气顺着鲜血渡进她体内，"拿去吧，反正这条命早就是你的蛊皿。"

银蝶群突然发出尖啸。

云为衫的镜纹暴涨至前所未有的亮度，那些纹路爬上凌虚新生的躯体，在他皮肤表面灼出焦痕。

初代镜师雕像开始崩解，青铜齿轮雨点般坠落，可我知道这仅仅是风暴前的......

宫子羽的逆鳞割破我舌尖时，二十年来第一次尝到滚烫的甜腥。

那些在经络里横冲直撞的龙脉之力，此刻正顺着交融的血气涌向天灵盖。

我听见自己发梢断裂的脆响，银白与墨黑的发丝绞成锁链，将企图逃逸的凌虚烙印死死勒回胸腔。

"蠢龙..."我攥住他心口逆鳞狠狠一拧，暴烈的金芒瞬间吞没视线，"你的莽撞要让我们都变成蛊虫的饵料！"

琉璃塔在脚下崩塌的刹那，三百枚契约书碎片自虚空中浮现。

那些染血的纸页拼成环状屏障，倒映出的却不是我们交叠的身影——血纹勾勒的沙漏正在云州与蜃海交界处旋转，每个呼吸都有山峦化作齑粉。

宫子羽突然闷哼着弓起背脊。

他心脏位置的镜纹刺破衣料，竟与初代镜师雕像残存的半张石面产生共鸣。

那些被凌虚震碎的青铜齿轮突然悬浮，像嗅到花蜜的蜂群般朝他涌来。

云为衫的黑白发丝缠住我手腕时，龙脉之力突然变得温顺如溪流。

我清晰看见她瞳孔分裂成双重漩涡，银白的那半正在吞噬凌虚残魂，墨色的一半却死死盯着我心脏。

她突然拽着我撞向契约屏障。

镜面人偶的毒爪在屏障外抓挠出刺耳声响，我却听见更可怕的碎裂声从地底传来——初代镜师雕像的基座正在渗血，那些暗红液体汇聚成我们共生蛊的纹路。

云为衫的指尖突然刺入我胸膛。

没有疼痛，只有冰凉的镜纹顺着血管游走，将躁动的龙气梳理成绵长的丝线。

当她抽回手时，我清晰看见自己半颗心脏已经变成剔透的水晶。

"这是利息。"她舔掉指尖沾着的金血，黑白发丝间游动着青铜色的蛊虫，"等收拾完老东西，再把你剩下的魂魄嚼碎吞下。"

初代镜师雕像的独眼突然转动。

那些被宫子羽血脉唤醒的青铜齿轮，此刻正疯狂嵌入雕像裂痕。

我掐诀唤出的十二面水镜同时震颤，映出三千个正在坍缩的平行世界——每个倒影里的宫子羽都在被不同形态的利刃贯穿心脏。

"别看！"

我甩出镜纹锁链击碎水镜，飞溅的碎片却划破宫子羽侧脸。

他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突然化作金色游龙扑向雕像眉心。

整个蜃海剧烈震颤，初代镜师的石质身躯开始脱落，露出内里流动的青铜髓液。

宫子羽突然抓住我颤抖的手腕。

他心口的水晶心脏折射出诡异彩光，那些光斑落在契约屏障上，竟将血色倒计时延缓了半息。

"你故意让龙脉共鸣失控。"他眼底晃动着我分裂的瞳孔，"为了让我看见雕像里的青铜海？"

云为衫耳后的镜纹突然透明如蝉翼。

这是她第几次说谎了？

我捏碎企图钻入耳道的青铜蛊虫，反手将龙气凝成剑刃劈向雕像。

飞溅的青铜液滴在空中凝结成珠链，每一颗都映出云州某处地动山摇的惨状。

"停下！

那些是..."云为衫的警告被轰鸣声淹没。

初代镜师雕像的右臂已经完全液态化，流淌的青铜包裹住我斩出的剑气，竟将其转化成遮天蔽日的箭雨。

我迎着箭矢张开双臂。

心口水晶突然迸发虹光，将每一支青铜箭都折射成细碎光尘。

云为衫的黑白发丝在这时缠上脖颈，她温热的呼吸带着铁锈味灌入耳蜗："傻子，你激活了镜师的传承禁制。"

宫子羽水晶心脏里的龙影正在咆哮。

我咬破食指在他脊背画出血咒，七百二十道镜纹同时刺入他周身大穴。

契约屏障外的倒计时突然扭曲，血色沙漏竟分裂成两股逆向旋转的漩涡。

"忍着点。"我按住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我要把凌虚的老鼠窝炸出来。"

黑白发丝骤然绷直，宫子羽的龙脉之力顺着发梢轰入地脉。

蜃海大地像被掀开的棋盘，三百具镜面人偶在金光中汽化，露出地下涌动的青铜髓液。

凌虚的残魂在液面上尖叫着重组，新生出的躯体却布满龙鳞状裂纹。

宫子羽突然反手扣住我画咒的手。

他瞳孔深处浮现金色轮盘，每个刻度都对应着初代镜师雕像的关节："原来我父亲书房那尊青铜晷..."

云为衫的尖叫声与青铜碎裂声同时炸响。

初代镜师雕像的头颅突然滚落，断面处涌出的不是石屑，而是与我血脉同源的鎏金液体。

那些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整个契约屏障开始结晶化。

我伸手接住一滴坠落的金液。

皮肤接触的刹那，七百年前某个月夜涌入脑海——初代镜师握着青铜晷仰望星空，他的侧脸与父亲书房画像重叠。

"宫家的龙脉..."我怔怔看着掌心游动的金纹，"根本不是传承，是封印？"

云为衫突然将我扑倒在地。

她黑白交缠的发丝刺入地面，织成密网挡住迸射的青铜碎片。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喉结，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泪："现在懂了？

你我都是被圈养在棋局里的..."

后半句被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碾碎。

初代镜师雕像的残躯开始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龙气，青铜表面浮（宫子羽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