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俊被奥斯卡拉着胳膊。
指尖蹭到对方冰凉的手。
他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指腹都捏得发皱。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
半天没敢抬头。
他怕对上奥斯卡满是期盼的眼神。
更怕自己一开口。
就把那点仅存的希望彻底打碎。
“奥斯卡把我当兄弟。”
“荣荣也是。”
“可这事我说不出口啊。”
“说了他不得疯？”
“可不说。”
“他这模样更让人心疼。”
马红俊张了张嘴。
声音卡在喉咙里。
最后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偏过头。
不敢看奥斯卡通红的眼睛。
就好像是已经猜到了答案。
奥斯卡拉着马红俊胳膊的手猛地松开。
身体晃了晃。
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才稳住。
指尖抠着桌面的木纹。
指节泛白。
却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声音发颤。
“你们别这样沉默啊。”
“哪怕是骗我。”
“也说一句荣荣没事啊！”
“告诉我。”
“求求你们告诉我。”
奥斯卡往前挪了半步。
目光扫过戴沐白紧绷的侧脸。
朱竹清泛红的眼眶。
还有马红俊躲闪的眼神。
声音里的哀求快要溢出来。
“我知道你们肯定知道。”
“别瞒着我。”
“我能承受住。”
“真的能！”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
双眸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密。
声音愈发高亢。
胸腔里的绝望翻涌。
最后演变成疯狂的咆哮。
震得空气都发颤。
“荣荣到底怎么了！”
“你们他妈的倒是说啊！”
“别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
咆哮完。
他猛地踹了脚旁边的椅子。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抱歉。”
烈焰看着奥斯卡近乎崩溃的模样。
终是不忍心再沉默。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
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我们第一时间就带着神界委员会的人去尝试复活九彩神女。”
“可到了传承之地才发现。”
“她的神位烙印已经彻底消失。”
“连一丝残韵都没留下。”
“所以。”
“奥斯卡。”
“你。”
“请你节哀。”
奥斯卡张了张嘴。
想像刚才那样咆哮。
可喉咙像是被一块滚烫的石头堵住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又困难。
胸口闷得像要炸开。
他抬手掐着自己的喉咙。
指尖冰凉。
却没丝毫缓解。
眼前阵阵发黑。
周遭的戴沐白。
马红俊他们的身影开始天旋地转。
一股莫名的恶心感从胃里往上涌。
他弯着腰。
双手撑着膝盖。
半天没缓过劲。
“神位烙印没了？”
“怎么会没了？”
“二级神祇的烙印不是最稳固的吗？”
“荣荣那么小心。”
“怎么会让烙印消失？”
许久。
他才慢慢直起身。
脸色惨白得像纸。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能。”
“能告诉我。”
“她的神位烙印为什么会消失吗？”
“传承之地那么安全。”
“怎么会出这种事？”
“具体的原因我们现在也不清楚。”
姬动接过话。
眉头皱着。
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不过根据传承之地残留的气息来看。”
“初步推测。”
“她应该是在传承之地遭遇了拥有神级战力的下界生灵。”
“那生灵的力量很诡异。”
“能直接吞噬神祇的烙印。”
说到这。
烈焰的语气不禁有些微妙。
她垂了垂眼。
指尖无意识蹭了蹭袖口。
毕竟她自己当年。
也是别人口中“拥有神级战力的下界生灵”。
甚至也击杀过二级神祇。
可她当年顶多是打碎神核。
绝不可能让神位烙印彻底消失。
这种力量太邪门了。
“下界生灵。”
奥斯卡轻声念叨着这个词。
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渗出血丝。
双眸里燃烧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一个下界的生灵。”
“怎么敢对神界的神祇动手？”
“还能毁掉神位烙印。”
“到底是谁。”
“是谁干的！”
“这恐怕得等海神唐三醒过来才能知晓了。”
姬动叹了口气。
毕竟当时只有唐三的一缕神魂跟着宁荣荣。
只有他能知道传承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烈焰接话。
她和姬动面前的虚空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紧接着便骤然浮现出一道深邃的紫色光团。
光团里裹着淡淡的神力波动。
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连奥斯卡的仇恨都暂时压了下去。
目光紧盯着那团紫光。
紧接着。
那道紫色光团晃了晃。
神力波动陡然变强了几分。
毁灭之神冷冽无波的声音便从光团中传了出来。
穿透空气落在众人耳中。
“邪恶。”
“善良。”
“海神醒了。”
“速带食神过来。”
“他有话要对食神说。”
姬动和烈焰对视一眼。
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了然。
唐三醒了。
就意味着传承之地的真相能揭开了。
但很快。
姬动眼角的余光扫到戴沐白。
马红俊等人投来的急切视线。
尤其是奥斯卡那紧盯着光团。
呼吸都变急促的模样。
他顿了顿。
才转向众人。
语气尽量平和地提议道。
“那个。”
“唐三刚醒。”
“肯定知道荣荣的事。”
“诸位要一起去看看吗？”
“毕竟奥斯卡现在最想知道答案。”
“大家陪着。”
“也好有个照应。”
戴沐白等人几乎是立刻点头。
马红俊更是往前凑了半步。
语气急切。
“去！”
“当然去！”
“奥斯卡这状态。”
“没我们在旁边盯着不行！”
朱竹清也轻轻颔首。
眼神落在奥斯卡紧绷的侧脸上。
满是担忧。
海神府邸的门扉虚掩着。
姬动上前。
手推门板。
门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众人跟着鱼贯而入。
刚进门。
视线便齐刷刷落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唐三正靠在沙发背坐着。
身上盖着一条浅青色的毯子。
脸色白得像宣纸。
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
肩膀微微垮着。
看上去虚弱至极。
连抬手的力气都像是没有。
而在他身侧。
小舞正半蹲在沙发边。
双手紧紧拉着生命女神的手腕。
指尖攥得发白。
语气里的焦急快要溢出来。
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生命女神。”
“您再看看。”
“他这神魂刚归位。”
“身子会不会受不住？”
“要不要再用生命之力帮他温养下？”
“刚才他闭眼的时候。”
“我都快吓死了！”
生命女神轻轻拍了拍小舞的手背。
语气温柔又安抚。
“别急。”
“小舞。”
“他肉身底子好。”
“只是神魂在下界耗损太重。”
“现在能坐起来说话。”
“已经算恢复得快的了。”
“再温养反而会让神魂依赖外力。”
“得让他自己慢慢缓。”
显然。
在他们到来之前。
生命女神已经为唐三进行了简单的救治。
只不过从毁灭之神那副模样就能看出。
他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
指尖碰着杯沿。
慢悠悠地抿着茶水。
眼神平视前方。
脸上无喜无悲。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显然这次治疗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顶多就是让唐三能开口说话而已。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
唐三原本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下意识抬手撑了下沙发扶手。
指尖泛白。
肩膀微微颤抖着。
才慢慢抬起头看向门口。
当看到姬动。
烈焰。
还有跟在后面的戴沐白等人时。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邪恶。”
“善良。”
“你们来了。”
“随便找地方坐吧。”
“别拘束。”
朝着最前方的两人颔首致意后。
唐三又依次看向戴沐白。
朱竹清和马红俊。
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站在人群末尾。
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声音轻了些。
叫出了名字。
“奥斯卡。”
奥斯卡浑身一颤。
像是被电流击中般。
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焦点。
他猛地抬起头。
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唐三。
之前压下去的仇恨和痛苦又翻涌上来。
他没管其他人的目光。
沉着脸。
大步流星地朝着唐三走过去。
走到沙发边。
一把揪住了唐三的衣领。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指腹蹭到唐三冰凉的衣料。
他俯身盯着唐三那张俊美的苍白面容。
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和愤怒。
声音低沉却带着撕裂般的嘶吼。
“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
“你说你分一缕神魂跟着荣荣下界。”
“肯定能护她周全。”
“说传承之地安全。”
“不会让她出事。”
“现在呢？”
“荣荣没了！”
“连神位烙印都被人吞噬了！”
“你告诉我。”
“这就是你说的周全？”
唐三被奥斯卡拉着衣领。
身子微微前倾。
却没力气挣脱。
他张了张嘴。
想解释什么。
可话到嘴边。
却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和无力。
喉咙像是被堵住般。
半天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缓缓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红血丝。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只吐出了饱含愧疚的三个字。
“对不起。”
“我没护住荣荣。”
“当初答应奥斯卡的承诺没做到。”
“他现在这么恨我。”
“这么痛苦。”
“都是我活该。”
“可我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
“神魂耗损得太厉害。”
“连回忆传承之地的画面都费劲。”
唐三攥紧了沙发上的毯子。
指尖捏得毯子起了褶皱。
肩膀又颤了颤。
没敢抬头看奥斯卡的眼睛。
他怕对上那双满是仇恨和绝望的眸子。
更怕自己撑不住在他面前倒下。
小舞看着奥斯卡激动的模样。
又心疼唐三虚弱的状态。
急忙上前拉了拉奥斯卡的胳膊。
语气急切又带着哀求。
“奥斯卡。”
“你先松开他。”
“他刚醒。”
“神魂还没稳住。”
“再这么揪着。”
“他身子会受不住的！”
“有什么话好好说。”
“唐三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比谁都难受！”
姬动也上前一步。
抬手按在奥斯卡的手腕上。
指尖用了点力道。
语气沉缓。
“食神。”
“冷静点。”
“唐三刚醒。”
“能说出真相就不错了。”
“你现在激动也没用。”
“先让他缓口气。”
“把传承之地的事说清楚。”
“才能知道是谁害了九彩神女。”
“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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