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秋·婺源星江
【残荷听雨】
处暑那夜的星江浸在靛青色里,残荷梗上凝着松烟墨般的夜露。林月泠的改良旗袍下摆沾满靛蓝扎染的斑点,她跪坐在青石板上,用"苍龙教子"砚台研磨墨锭。这方祖传砚台底部刻着"甲子轮回"四字,每逢秋分便会浮现星斗纹路。
戏班新编的《牡丹亭·惊梦》布景图还差最后一片残荷,她蘸墨时忽闻对岸松涛异响。墨汁未干便听到枪响,溅在宣纸上的墨点突然蠕动,化作血色蜻蜓扑向画中惊梦的杜丽娘。月泠刚要起身,芦苇荡里传来重物坠水的闷响——陆砚卿的长衫浸透了江水,怀中油纸包渗出暗红色痕迹。
【生死相托】
陆砚卿将月泠推进祠堂地窖的刹那,月光照亮了他胸前的弹壳。这不是普通步枪弹头,截面竟刻着篆体"林"字。"三天前在南山书屋..."他喘息着掏出半张泛黄婚书,男方名讳处晕染着1923年的血渍,"程家要找的...其实是林陆联姻的契约。"
月泠摸到香囊内层暗藏的银针,这是徽州绣娘用来试毒的祖传物件。当她将绣着缠枝莲的香囊塞进陆砚卿手中时,发现对方掌纹与戏班师父临终前画的星宿图惊人重合。
【墨染星江】
逃亡途中,月泠撕下旗袍下摆包扎陆砚卿的伤口。松烟墨混着鲜血在深色布料上显影出奇异纹路——竟是微型活字印刷的"林陆合婚"契书。更诡异的是,血珠接触墨汁后竟泛起金箔般的光泽,陆砚卿咳出的血沫在枯叶上凝成朱砂色的"程"字。
"喝完这壶酒!"陆砚卿将锡制酒壶抵住她唇边,壶身铭刻的"林陆永结"在月光下泛着青光。月泠想起戏班道具间那坛用松烟墨封存的状元红,突然明白这壶酒才是真正的定情酒——松烟墨遇血会显影千年契约。
【柳丝结缘】
渡江时,月泠将翡翠耳坠系在垂柳枝条上,柳条浮出水面竟自动盘成莲花状。当追兵的汽笛声逼近,她将松烟墨混入江水——这是程氏祠堂秘传的"隐踪水",墨汁遇水会生成纳米级墨膜,但此刻星江却泛起诡异的靛青波纹。
陆砚卿突然指着水面惊叫,月泠这才看清扭曲的波纹竟是微缩的彩虹桥投影。她摸到救生圈柳条上的凸起的榫卯纹,与二十年后林疏月在AR眼镜里看到的建筑密码完全一致。当追兵的探照灯扫过时,她故意将松烟墨砚砸向江心,墨汁炸开的瞬间,水中浮现出四代人的婚书残影。
【碧血丹心】
月泠沉入江底前,抓住陆砚卿青衫的褶皱摸到硬物——那是半枚翡翠耳坠,与她发簪上的残片恰好合璧。意识消散前,她听见自己声音回荡在江底:"等松烟墨染红第七座桥..."
三日后,渔夫在下游打捞起块焦黑的歙砚,砚底新刻着"林陆承魂"四字。当林疏月用父亲遗物松烟墨轻刷砚面时,墨汁竟在空气中凝结成1947年的星江夜景,月泠绣着缠枝莲的指尖穿透时空,轻轻点在正在研墨的陆砚卿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