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铃响了牛莉萍抱着一摞卷子进门，直接摊在讲台上：“寒假大本收齐，今天开始周测。两节连堂，课间不休息。”
空气里立刻飘起油墨味，汪洋哀嚎：“老师，我寒假作业顺序错了，能不能先讲错题？”
牛莉萍抬眼：“顺序错了？那就按你错的顺序讲，正好省我备课。”
全班哄笑，窗外树枝上的雪被震落，啪一声砸在窗台。
第一节下课 走廊尽头，饮水机前排长队。许朗星单手揣兜，另一只手替张如愿端着保温杯。轮到他们时，机器突然罢工，只出半杯温水。
张如愿刚想说“算了吧……”
许朗星把杯子递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两口气，又递回她手里：“先喝，等会儿我去楼下打。”
后面同学起哄，他像没听见。
午间食堂 红烧排骨窗口永远排长龙。程浩洋排到最前，回头冲张如愿招手：“快点，今天阿姨手不抖。”
张如愿小跑过去，没留神脚下一滑，程浩洋伸手扶住她胳膊，掌心热得发烫：“地滑，别摔。”
张如愿像碰到剧毒一样，一下就弹开了，生怕别人误会什么“谢谢啊，谢谢，没事哈”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排骨到手，程浩洋却把最大的一块夹到张如愿饭盒里，动作好像很自然，张如愿这下彻底愣了，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徐朗星，饭都没敢吃，他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里面脚踩两只船的坏女人。
张如梦坐在隔壁桌，筷子尖戳着米饭，目光掠过排骨，又掠过那只沾了汤汁的筷子，最终把张如愿的餐盘和自己换了一下。
“正好今天我没有打到麻婆豆腐，姐姐，我们换一下吧。”
张如愿感激的冲她笑了笑，仿佛看到了救命符。
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临时改成跑操。操场积雪未清，一圈下来，鞋底全是冰渣。张如愿落在队尾，呼吸像刀子刮喉咙。
许朗星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声音低却稳：“别张嘴，鼻吸口呼。”
他伸手，轻轻托住她手肘，借一点力，像风雪中一根不折的桅杆。最后一圈冲线，她整个人几乎扑进他怀里，耳边是他平稳的心跳。
晚自习教学楼走廊灯坏了，只剩安全出口绿光。张如愿抱着一摞练习册往教室赶，拐角撞见付秋濛。
付秋濛手里把玩着一支新钢笔，笔尖在指间转出一道冷光：“听说你物理周测进步很大，恭喜。”语气甜得像糖霜，眼神却落在她怀里那叠卷子上，像在数页码。
张如愿没听出弦外之音，只礼貌点头：“谢谢，你也加油。”
付秋濛笑了笑，指尖在墙上轻轻敲两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努力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校门口，许朗星把书包换到左肩，右手自然垂在身侧，掌心微张。张如愿犹豫了一下，把指尖放进他掌心，只一秒，又被他轻轻握住。
程浩洋抱着篮球追上来：“明天数学小测，我整理了错题本，要一起复习吗？”
张如愿侧头，声音很甜：“馒馒，你也陪去好不好？”张如愿笑，眼睛弯成月牙。
馒馒是许朗星的小名，这还是有一次张如愿去他们家碰上姑姑正在叫这个名字，当时她还以为家里有别人呢。
在一起之后她就总想叫这个名字，但是又不好意思，今天终于叫出口了。
“好，陪你一起。”许朗星看着她笑，真的好好看。
他没松手，反而把五指收得更紧，拇指在女孩指背上轻轻摩挲一下——动作很轻，却足够让程浩洋的视线在那片皮肤上定格半秒。
“数学小测的错题。”程浩洋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声音压得很平，“我按题型分了类，你们……要不要一起对一下？”
“一起”两个字咬得略重。许朗星抬眼，眸色在路灯下显得极深，像结冰的湖面倒映火光。
“谢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边界，“如愿今天手冷，我们先去奶茶店坐会儿，错题明天早读再讲。”
“我们先”，像把刀锋贴着雪面划过。程浩洋的喉结动了动，笑意还挂在嘴角，只是那笑意没进眼里。
他把错题本换到另一只胳膊，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语调却仍旧轻快：“行，那明早我占位，第三排窗边。”说罢，他冲张如愿点了点头，转身时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落地声重了些，溅起碎雪。
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肩膀线条绷得笔直，像一支拉满的弓，却终究没回头。张如愿望着那道背影，指尖在许朗星掌心轻轻蜷了蜷。
少年侧头，声音低得只能她听见：“冷吗？”
“不冷。”她小声答，却往他臂弯里靠近了半步。笑的可开心，她抱着许朗星的胳膊，一步三晃，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企鹅。
“你……是不是吃醋啦？”她仰脸，声音甜得化不开，“就吃了一点点吧？对不对嘛？”
许朗星把侧脸扭向另一边，耳尖却红得透明。张如愿踮脚，用冰凉的手指去掰他的下颌——指尖刚碰到，就被他反握住，掌心贴着掌心，温度一下子窜上来。
“我才不喜——”
她话没说完，许朗星忽然俯身，唇落在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唇上，很轻，像落雪。世界静了两秒，只剩心跳。
张如愿眨眨眼，睫毛扫过他的鼻梁，小声补完：“……就只喜欢你一个。”
许朗星用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我知道。”
夜里张如愿把自己埋进被子，嘴角翘到天边。门被推开一条缝，张如梦抱着抱枕走进来，语气淡淡：“一个人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啊。”
张如梦把抱枕扔到床尾，顺势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流苏：“今天程浩洋问我，明天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看错题。”
张如愿还在回味那个吻，随口答：“啊，嗷嘿嘿。”
“行啦，快停，你都笑了一个晚上了，我知道你谈恋爱了，你是不是谈傻了，怎么人家许朗星答应你了，就把你开心成这样？”张如梦垂眼，流苏在指间缠出一道白痕。
“真没出息。”
算了，你这样很好，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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