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鸟与鱼不同路

袁雨翎面无表情的看着毒公：“你拿你的天下，我报我的仇。事后记得分我一杯羹。袁天罡不是想复唐吗，我偏不如他的意。”

尤川勉强起身，抓住袁雨翎的手，道：“雨翎，你不能这样……”

“ 滚开！” 袁雨翎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冷冷道：“带上少祀官，回万毒窟。”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途中也没有停歇，次日晚上就到了万毒窟。

袁雨翎看着毒公，问道：“蚩离人呢？我要见他。”

毒公回过神来看向袁雨翎，阴冷的笑了下，道：“本王已下令，明日午时，将叛徒蚩离处斩。还是别见的好。”

袁雨翎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意思，“你是要以蚩离为饵，来个瓮中捉鳖？”

毒公痛快的点头，“少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毒公坐下，盘着手中的东西，解释道：“当年大帅还在时，曾命我兄弟二人远赴娆疆来寻十二峒，为的便是这兵神怪坛之法。但此法一分为二，我和蚩离各得一半，他受尽折磨也不肯说出来，本王也只能用川儿了。”

袁雨翎听闻笑着鼓起了掌，对着毒公道：“蚩笠啊蚩笠，你连自己的亲哥哥和外甥女都能下的去手，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毒公微微一笑：“ 少主谬赞。”

袁雨翎接着问：“你的兵神，如今炼到了什么程度了？”

“ 看来少主都知道了。”毒公难掩得意的说：“先前本王便已做成些，不过尚有些瑕疵。这数月以来，本王与晋王合作，收了不少他从中原送来的死囚。如今粗略估算起来，整个娆疆底下，都是。如今有此法加成，也无须多久，大概……再有七八日吧。”

袁雨翎心下微惊，难怪李嗣源会同意与蚩笠合作。

毒公悠然道：“那把龙椅，也是时候该换人了。有兵神在，到时别说是李嗣源，连那李星云也要死于本王手下。”

袁雨翎却道：“不，李星云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什么？”

袁雨翎不平不淡道：“就这么上位依旧名不正，言不顺。李嗣源有再大的权力，也不及那李星云前朝遗孤的名号。只需挟天子以令诸候，助他登上皇位，自己只需明面上做一位忠臣，暗地里将他身边的人都软禁起来做要挟。再让他做一枚昏君，过不了多久，朝中大臣与百姓皆会不满，到时再让出皇位，随便给他封个亲王的位置，想个法子暗中除掉他，嫁祸给李嗣源。到时墙倒众人推，一切就好办了。”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两位心头大患，也落得个贤明君王的好名声。岂不，一举两得。”

毒公一挑眉头，饶有兴趣的追问：“那做这些事的人……”

袁雨翎嘴角微扯，道：“这些脏活，就交给不良人吧。”

毒公听完突然朗声大笑，拍手叫好：“少主啊少主，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少主，娆疆的好圣女。本王着实佩服！”

“另外，尤川，等会让他来找我，我要留着他。”袁雨翎淡淡道，“万毒窟认定我是假冒圣女，可是恨不得把我跺成臊子呢，所以，我要尤川替我做事。”

毒公缓缓道：“本王这个义子，恐怕不会帮你吧？或者说，少主有什么办法？”

袁雨翎红唇微扬，“我自是有办法。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毕竟，他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蚩梦，死在自己面前吧。”

毒公一怔，显然有些始料未及，着实没想到袁雨翎会说出这种话。不过他的目光很快便转为赞许，很满意袁雨翎的行为。

随后，他又道：“那侯老弟若是执意要帮李星云等人的话，那本王是留还是……”

毒公话未说完，袁雨翎就先一步打断，嗤笑一声，“一个男人而己，等一统大业完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袁雨翎淡然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事成之后，你若是翻脸不认人该怎么办？”

毒公假惺惺道：“少主这是哪里话。本王与你同气连枝，怎会出尔反尔。”

“你对李嗣源的都如此，更别提我还是一界弱女子了。” 袁雨翎嘴角始噙着分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强硬：“毒公要合作，自己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对你，对我，都有保障。”

毒公久久的盯着袁雨翎，似是在衡量。

片刻之后，毒公忽然向自己攻来。

袁雨翎心中一惊，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便见毒公掌心浮现出符文般的紫光，还未及躲闪，已生生承受了一掌。

她回眸瞪着毒公，佯装怒道：“蚩笠！你这是何意？！”

毒公淡定开口：“少主无须动怒。此为本王秘术，双生障。中了此术便与本王共命，其中不论谁死谁伤，双方皆无活路。”

袁雨翎感受着体内的异样，压下上扬的嘴角，道：“如此，我便无异了。袁天罡想要复唐，那我就让这天下移主，彻底灭了那前朝余孽！”

说完，袁雨翎便走了。

花福子两人借机上前问道：“毒公伯伯，少主姐姐可信么？”

毒公紧盯着袁雨翎的背影，道：“我这位少主，别人若是她瞪一眼，向来是睚眦必报。唐朝李家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李星云又是李家后人，这个仇，他是非报不可。现在她又与本王共命，只怕是侯卿来了，也阻挡不了。”

随后，他满意的仰天感叹：“大帅啊大帅，您老还真是教女有方！教出来的女儿果真同你一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

袁雨翎登上台阶，左右看看身边的人，便推门进去。

内里与外头一样被黑暗笼罩，寂静如无形的重压，沉沉地落在袁雨翎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上。她终于可以卸下那副强装若无其事的面具，任由真实的脆弱从紧绷的身躯中悄然渗出。

就在她准备取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毫无预兆地涌入。

她吐出一口浊气，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 翎翎……”

暗处的黑影轻轻颤动，一道声音突兀地划破寂静，是侯卿。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袁雨翎，却被她毫不犹豫地闪避开来。袁雨翎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点燃了面前的蜡烛，微弱的火光逐渐蔓延开来，将房间的轮廓映照得隐约可见。

侯卿低声道：“翎翎……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我们去问了十一峒主，他只是说时候到了。”

“我离去与否，同你们有何关系吗？” 袁雨翎淡淡道：“侯卿尸祖，深夜独闯女儿闺房，不合理数。”

话出，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侯卿呼吸微滞，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喉咙俞发紧，“翎翎，你唤我什么……？”

袁雨翎闭上了眼，背过身子，道：“若尸祖无事，便离去吧。山鸟与鱼不同路，别在来找我。”

侯卿等她说完，猛然上前抓住双肩，将她身子掰过去直面向自己。

他所有的镇定冷静，都被那一句疏离的“侯卿尸祖”轻而易举击溃，“翎翎，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你别这样对我，好么？”

寒凉似水的夜风轻拂，半掩的窗户在风中微微晃动，泠泠的月光透过缝隙悄然洒入室内，为昏暗的房间添了一抹清冷的光亮。袁雨翎借着这微弱的光辉看得更分明了些，她一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对方那双通红的双目。

袁雨翎默然片刻，嘴角微扯：“尸祖这又是何苦。我这一身血肉还真是宝贝，不仅皇帝想要，连大名鼎鼎的尸祖都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