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乍亮,云倾便起了身。
她一掀帘子走出里间,书房的正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几个侍女鱼贯而入,为首的端着盥洗用的铜盆巾帕,跟在后面的,则捧着盛满珠钗首饰的托盘,抱着数件料子精良、绣工华美的衣裳。
云倾寻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任由侍女们上前,服侍她洗漱更衣。等她被拾掇妥当,燕迟也已等在了书房门外。
云倾抬眼望去,两人视线不经意撞上,燕迟的呼吸蓦地一滞。
昨夜灯火昏暗,又兼心事重重,他竟是直到此刻,才算真正看清了云倾的容貌。
一双眼尾微勾的桃花眼,不笑时也自带三分绯色,配上挺翘的琼鼻,饱满殷红的唇,饶是见惯了绝色的燕迟,心头也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好在他心志坚定,惊艳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清明。
云倾可不知他心中波澜,懒洋洋地问他:“燕世子一大早守在这儿,有事?”
燕迟耳根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热意,轻咳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理亏:
“昨夜,是我考虑不周。”
他将云倾带回安阳侯府,又直接安置在自己暂居的院落,不知情的下人见了,只当是世子爷开了窍,带了心仪的女子回来,风言风语便悄然传开。
昨夜里昏厥过去的大长公主,也就是燕迟的姑祖母,今早听闻此事,气得差点再次昏厥,天未亮就将他叫去,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最后还是燕迟再三赔罪,又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才勉强压下了府里刚刚兴起的流言。
云倾听完,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大户人家一点也规矩都没有,“安阳侯府的下人,都这么闲?连主子院里的事也敢嚼舌根。”
燕迟正要开口,书房外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连声道歉:“这位姐姐说的是,是凝儿管教不严,我定会查清流言源头,给姐姐一个交代。”
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进了门。
燕迟介绍道:“这是岳凝,永宁郡主。”
岳凝早已从表哥燕迟那里听说了,眼前这位神秘的姑娘,正是昨夜出手帮忙查案的高人。
她心中本就感激,今日亲眼见到云倾,那点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亲亲热热地凑到云倾身边,一口一个“云姐姐”地叫开了。
“云姐姐,你别跟那些碎嘴的下人一般见识,我回头就拔了他们的舌头!”岳凝拉着云倾的袖子,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我听七哥说了,你竟然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也太厉害了!”
云倾没想到,燕迟会把此事往外说。
预想到今后的麻烦,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燕迟尴尬地笑了笑。
敷衍了事的解释,姑祖母根本不会信,姑祖母的身体愈发不好,再生气难免影响了身体。
而且那位秦九姑娘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太医都瞧不好姑祖母的病,偏偏秦九娘子治得了。
大长公主见识过秦九娘子的医术。
自然也能理解云倾的神异之处。